丁沛抬起头,脸上显出复杂的神色,之后面色像是撕碎阴霾,有了些拨云见日的精神头来,向阮夜笙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想要不紧张。”
阮夜笙笑起来:“我刚才也说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是说你现在怎么样。”
丁沛诚心诚意地向她鞠了好大一个躬:“我明白奚姐你的用心,实在是太谢谢你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他似乎是鼓起了不得了的勇气,又红着脸悄悄说:“奚姐你别怪我八卦,我想问下你最开始拍戏的时候,如果没拍好,被人笑话了么?你……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那应该没有吧。”阮夜笙随口道:“毕竟我会先用眼刀削死他们。”
奚墨当年的确是那么做的,这点阮夜笙倒是很了解。奚墨眼波一扫,别的人哪里敢当面得罪她——她家世显赫,圈子里的人哪个不知道她的背景过硬。
丁沛:“……”
奚墨远远看着阮夜笙也不知道和丁沛说了什么话,说得丁沛原本羞愧得要埋进土里装鸵鸟的那张脸又焕发出些少年人的朝气来,虽然听不见,猜也能猜到阮夜笙应该是帮衬了他一把。
却没猜到阮夜笙又“黑”了她一把。
过了几分钟,林启堂问丁沛的选择:“怎么样,你这次是打算念台词还是念诗?”
丁沛这回眼睛里有了熠熠的光彩,道:“我会把台词念好的,请林导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启堂看他一眼,默认了:“去吧。”
打板,走位,阮夜笙又一次跪了下去。
丁沛宣读道:“护羌校尉邓训仁爱雅达,鞠躬尽瘁,朕闻此噩耗,顿觉失之肱骨,心中悲痛。其女邓绥姝丽婉柔,淑蕙端方,本因下月入宫,朕怜其陡然失祜,感其孝悌,愿等其为父守孝三年,三年后入宫,再行封赏。”
阮夜笙头低下去,磕在地板上,声音无悲无喜的,犹如槁木:“邓绥领谕,谢陛下洪泽浩恩。”
这一条拍摄得很顺利,丁沛至少没再怎么紧张了,只要克服了紧张,他念起台词来倒没再出过什么问题,表情神态也基本到位,最后再来了一遍,这一遍又好一些,进步很快,林启堂就让他过了。
时间比较吃紧,中午也没时间回酒店,都是在片场吃的饭,之后各自找张折叠躺椅睡了一会,到点了继续工作。
这样连轴转地忙碌了一天,到五点多终于可以散场了,鉴于今晚没有夜戏,不少人脸色都轻松不少,至少晚上可以出去玩,或者蒙头大睡补个眠。
奚墨正在整理她的包,阮夜笙走到她身边看她收拾,却又不说话。
奚墨看到身边的人靠过来时投来的阴影,回头瞥她一眼,见阮夜笙明明一脸欲语还休的期待模样,却又偏偏憋着不开口,这让她感觉阮夜笙还是像以前念书时那样,不免第一次有了些想笑的念头来。
她心想现在这样一看,倒也有点可爱的。
这也是她第一次觉得可爱这个词用在阮夜笙身上,不算违和。
大学时阮夜笙也曾邀请奚墨出去吃过饭,她答应的只有三次,结果答应之后,每一次阮夜笙都喜欢跟着她,一直跟到可以吃饭的时候,好像生怕自己答应了后面又会找个什么借口不去
看阮夜笙那样子,好像是常被人放鸽子,但又被放得无可奈何,于是有了心理阴影。可自己就应邀过三次,而且每次她都去了的,肯定不会是自己带去的影响,她向来信守承诺。想必那经常放阮夜笙鸽子的是她很亲近的人,不然阮夜笙也不会这么在意,在等人应约这种环节上表现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仿佛一不小心她等的人就会因为什么事不能前来了。
奚墨心里琢磨了一圈,脸上却没什么表示,只说:“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做不到,我就不会答应你。你告诉我地址,我到时候去找你。”
她怕阮夜笙那种缺失的安全感会冒出来,补充道:“你放心。”
阮夜笙感觉到她的话语虽然淡淡的,却明显有一种体贴的安慰,眼里的光亮了许多,心情大好地说:“嗯,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守信。”
奚墨没说话,阮夜笙把吃饭的地点告诉她:“那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