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句孟子的名言显然没有把项籍这种逆天级别的劳力者囊括在内。
安营扎寨之后,这家伙一头钻进自己的帐篷,没一会儿便传来鼾声阵阵,一听就知道睡眠质量极佳,令人羡慕。
如果说白天属于劳力者,那么夜晚则是劳心者相互较劲的时候。
没有日间的喧嚣,难得静寂下来的环境特别适合头脑风暴一番,汇总一天得失。
刘邦在和陈平嘀嘀咕咕,虞周也没闲着,一盏孤灯两壶浊酒,燕恒在诉说,他和张良悉数倾听,时不时的提出一些疑问,查遗补缺。
“所以说,启封与陈留,其实也可以算作秦军的城池了?!”
“正是,属下听闻张楚柱国蔡赐本打算领军驰援陈留,哪曾想走到半路,忽然得知陈王故去的消息,不得已只好退守陈地。”
“章邯下手很快啊,估计我们拿下外黄的同时,大梁、启封、陈留三城又能势成犄角,难怪赵贲胆敢城外布阵等待我军。”
张良摇扇:“此言甚是,只怕章邯的算计也在于此,先以外黄试探我军虚实,然后以陈留坚城作为依托,进可攻退可守,可惜,可惜……”
“师兄可惜什么?”
“可惜魏人无胆出城相助,否则等我军与秦军龙争虎斗之时,大梁只需派出一支精兵,定让章邯饮恨于此!”
虞周撇嘴:“算了吧,即使他们有胆量出城,我们也要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依靠别人,我总感觉不踏实。”
“这倒是……”
三个人说着话,天色渐渐从灰黑变成伸手不见五指,随着烛火跳跃,直到天边重新透出一丝光亮的时候,前来巡夜的亲兵才发现三位上官已经伏案睡着了。
造饭静悄悄的,这座军营重新清醒过来也是静悄悄的,军卒们刚刚抹去额头的晨露,便沉浸在今日饭食特别充足的幸福感之中,奋力吃喝起来。
先吃完的磨枪肃甲,后吃完的背锅拔营,非常准时的四更造饭、五更集结,只等上将军下令行军了。
项籍来了,不过不是从他的营帐走出来的,伴着一阵马蹄声,这家伙随手扔出两颗人头,扯开嗓子喊道:“出发!”
大军再次上路,虞周看着项籍端坐马背啃干粮的样子,真心佩服他的心大,晨练方式都这样与众不同。
不过刚才这点小事也算是个坏消息,因为从未断绝过的敌军斥候只能说明秦人对于楚军异常重视,那种贪杯误事、懈怠军务的将领只会因为稀少出现在故事与戏文里,在大秦的开国军风影响下,这种人很难立足!
有点意外的是,本以为刘邦这种家伙骑术应该不精,谁知人家带着一坨一坨的眼屎半睡半醒,依然在马背上稳如磐石……
随着斥候再度展开争锋,外黄越来越近,楚军仅仅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便有消息传来距离赵贲大军仅剩数里,而这时候,太阳才刚刚爬上树梢,晨辉还未褪尽。
阵型开始提前铺开,枪如林箭如雨、人噤声马由缰,从松散的行军纵列变成攻守兼备的数个方阵也只用了短短半刻时间,看得刘邦羡慕不已。
见到赵贲的军队,虞周忽然觉得符坚输给风声鹤唳并不冤枉了,明明已知对方只有五万人马,可是看到从南到北见不到天际线的情形,是个人就会以为这里至少有数十万大军。
虞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敌人,乌压压的一片很是骇人,可以想象的是,如果对面人手一弩的话,哪怕神灵显世也能给他射回天上去!
难怪始皇帝对于秦弩和自己的大军念念不忘,难怪他到死都要将其带入地下被戏称为“手办狂魔”,实在是这种大军在侧给己方带来的信心、给敌人带去的压迫感太过浓厚,身居上位者怎能舍得放弃!
这还是一群战力逊了好几筹的刑徒,如果是正儿八经的秦军呢?如果他们受到大秦鼎立支持呢?
再如果……换成蒙恬和他麾下的那群精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