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
樊哙领命而去,剩下的时间才是真的煎熬,一头老虎体型本来就弱,又要在抽干力气的时候跟另一头雄狮对立着相互咆哮。
虞周知道,一旦此时的楚军露出一点见怯的地方,对面的强敌便会扑上来撕碎自己。
哪怕章平再怎么畏惧项籍如虎,哪怕秦军这头狮子先前挨过狠狠的一记重击伤痛不曾消去,可是恐惧到了一定界限同样会转化为愤怒和勇气,契机就是楚军自己露出破绽。
樊哙第一次运送木材回营的时候,虞周特意前去看了看,新鲜的木料带着一种特有的清香,让人感到异常安心,仔细询问之后,他却有了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你是说,秦军对此没有丝毫反应?!”
“是啊,还是上将军厉害,几个阵仗就把秦人杀的魂飞魄散,现如今营门也不敢出,全都龟缩起来干瞪眼呢!”
“不对,秦军再怎么样也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此事有些反常!”
“我说虞司马,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安心啊,秦人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他们没反应难道不好吗?”
虞周看着那些来来回回运送木料的军士,皱眉回道:“秦军不来固然是好,可是樊大哥,你之前有没有见过未战先怯的秦军?!”
“这……秦人喜战少有怯弱,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如果章邯真的畏战如此,他也不会仅凭二十万刑徒一扫陈涉吴广,章平身为其弟,身上必有所长。
要知道他们兄弟挺身而出之时恰逢大秦国难,那时候可没有多少人情关系好讲,章平岂能如此不堪?!”
“这……”
“再者说了,就算章平是个草包,可越是这样他越应该傻大胆一些,一点反应也没有,此事能正常吗?当前的秦军全都是过往刑徒,没有些胆气如何压服他们!”
樊哙整了整披挂,肃立问道:“好像是有些道理,算了,你就说老樊应该怎么办吧,你说了俺去干,多简单的事情。”
“还是去砍伐树木,不过这一次樊将军不用亲自上阵了,咱们这样,你我各领千余人马尾随其后充当援护,我觉得这次秦军一定会来试探捣乱,咱们趁机来一记狠的,保管让他们疼上好几天,天黑之前再也不敢来打扰。”
“行是行,不过虞小子你就不要亲自去了吧,现在你是主将,轻易动身反而让秦军有了更多想法,这种事交给我和项箕就行,小庄…小庄!”
虞周看了看,笑着回道:“秦人又不知道我现在是主将……算了,就依樊将军所言吧,得给这小马驹子找点事情做,省的他浑身精力无处发泄。
我预计秦军此番来势不大,也就是对于我们赶尽他们斥候的报复而已,你们彼此照应快去快回,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喏!”
……
……
人多势众的一方玩出些小场面,势单力薄的一方照样觉得不好受,不出所料,秦军接下来果然派出更多斥候沿途骚扰。
五十人一队的小股游骑宛如一条条寻机就会咬一口的鬣狗,遍布楚人运送木料的整个路途。
保守估计,秦军至少投入了近千人参与这场攻守异位的追逐,这种架势,仿佛楚军运送的不是木头而是粮草,事关胜败生死一般。
即使相隔甚远,虞周仍然能够察觉这场相互之间遭遇的碰撞一定非常激烈,木料的清香中裹足了铁锈一样的甜腥,让人很是不安。
千人混战,放在后世也是接近一个团的兵力了,但在此时也仅仅是用作试探,像是一个玩笑,却充满了许多生命离世的沉重,闻之可叹。
等待太煎熬,没办法,再往外抽调兵马就该被秦人看出虚实了,况且樊哙和项箕一定不允许自己这个时候插手,虞周唯有催命似的催着身边亲兵一遍又一遍的去前方探知战情。
说实话,在空荡荡的原野上面对游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即使有心算无心,可供樊哙他们发挥的空间照样不大,虞周爬上一辆巢车放眼远眺,只见小小马队扬起的烟尘横一条竖一道如同棋盘一般,无数棋子奔波不停。
伤兵很快回来了,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虞周麾下的背嵬营探马,这些人凌乱的发髻说明外面没有一处可以安心落脚,许多人见此情形为之揪心。
虞周一边遣人安抚伤者一边详听回报,结果越听越乱,正对应了外面的战局,无奈之下,他只好打发这些人去休息,然后另外派出斥候继续打探消息。
结果没过多久,第二批人又像最初那些探马那样带着众多受伤同袍一起回营了,时间倒不长,但是从他们的满身血污来看更像是在阿鼻地狱度过了漫长的一劫,望之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