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路诸侯有十八个小算盘,如果算上他们手下能够影响决策的谋士,说是有千丝万缕的心思也不为过。
现在天底下还没有那么多诸侯,楚人也没打算让全天下的人都喜欢,但是来自赵人的恶意还是让人觉得猝不及防了一点。
燕恒去处理后事了,虞周又得跟几个军师碰一下头,既然坐上了西楚的战船,这种大事还是得靠群策群力。
本来是想前往中军大帐的,可是最近两天范增的身子又有点不爽利,撇开他又不好,到了最后,项籍只得叫上萧何张良一起到老头的寝帐叙话。
橘红色的火苗舔着陶罐儿,随着“咕嘟咕嘟”飘满药香,不去尝试味道的话,这股气味儿倒是不难闻,闻上去心安不少。
一个诉说者,四个聆听者,间或插上几句有来有往的问答,楚军脚下的路渐渐清晰,只等几人相互交流之后共同作出判断了。
虞周嘚吧嘚说完之后,帐内忽然显得安静许多,喝水润喉的工夫,他看到范增正以碧剑拨挑地图,萧何嘴唇蠕动像是在默念着计算什么,至于张良,眉头锁了一阵忽然放松,似乎已有了决断。
“赵军与张楚军,至少要有一路不败才行啊!”
先说话的是范增,老前辈开了口,场面顿时活络了。
项籍眉毛一挑,不解道:“章邯所部多是囚徒,虽有一时之勇终难成事,伪王陈涉足以拖住此军,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至于九原军?项某早就想会会他们了!待我斩杀了王离,我看暴秦还有哪个军将可用!”
范增拿剑鞘在他腿上一敲,薄怒道:“胡言乱语,怎可说出这等意气之言?你现在可是一军主将,以后想好了再说话,不可鲁莽。”
“可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上将军,范老刚才的意思是如果武臣和陈涉都被击败的话,章、王两支秦军分则使我们腹背受敌,合则使我们难以应对,即便胜了也是惨胜,智者不为也。”
张良适时解围使得项籍没有嘟囔完,众人乐得装作没听见,继续商讨战局。
“要是这样的话……救武臣还是救陈胜?!”
虞周脸色有点难看:“说句意气用事的话,我觉得这俩选择都挺让人心里难受的……”
项籍眉毛又是一挑:“陈涉冒楚之名与我争战,武臣拒不会盟害我军士,项某也难以接受!”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我军满打满算也就六万军士,又被龙且带走了两万,剩下的人马如何应对十倍之敌?
唇亡齿寒,利用此二人之力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羽儿需心怀高远,莫要计较一时得失!”
听到范增报出的数字,虞周耳朵一动,转头问萧何:“萧司徒,咱们现在有多少家底儿了?”
“你是问丁户还是钱粮?”
“都问。”
这俩字刚一落地,好家伙,萧何那架势简直是整个大变身啊,皮制的夹袋一摆,一摞账簿一放,再抽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阵,看的虞周一个愣一个愣的,生生以为见到了心黑嘴滑的当铺大掌柜,而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
大秦淳朴的民风什么时候被带成这样了?他这副嘴脸有点眼熟啊,还好不正常的就这么一位……
“得彭城之后,大楚共有户民二十六万,老夫顺便算了一下,据秦人的社书记载,我军所占之地本该有二十三万户民,也就是说,另外三万户是之后自行迁来的,不在以前著籍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