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陈馀会是个好门客,但他绝不是个好说客,此人既没有临危不惧的勇气,也没有见经识经的智慧,经历了生死边缘之后,他把尚可一贾的口才也给丢了。
偏偏就是那么错漏百出的、干巴巴的说辞,居然让赵善这样精明的女子动了北上复赵的心思,只能说陈馀歪打正着切中要害,亦或者她从龙且与楚军这里寻不到任何机会,只能另谋他途。
至于前路如何?聪明人的通病呐!越是看上去不可能的事情,他们越要试试看,别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更何况陈馀一直显露出一副很好摆布的样子,赵善不动心才有鬼了!
一个挨板子都要听义父话的人没什么可怕,被他的刎颈之交玩死那是早晚的事儿,可是虞周知道,此人背后的张耳才是真正有名有才的一方之雄,远不是眼前这蠢货和一个小女子可以比拟的,更别说掌控了!
奈何一个两个拿定了主意不肯更改,于是虞周只能陪着龙且借酒浇愁了。
按理说胖子的酒量应该都不小,龙且也是如此,以前跟他喝酒,小胖子总是吃的比喝的多,难以见到醉态,今天直接搬起坛子“咕咚咕咚”空腹硬灌,两个人很快满身酒气。
“这都几年了,为什么她就不能死心呢……复赵复赵,即使赵国再立,这种事又岂是一个女子说了算的……嗝……”
“我娘夸她知书达礼,还说她心细如发是个贤内助,可是我都不敢跟她老人家说,赵善心里装着一块天和地,寻常人难以容下……”
“无数次领兵出征,动用虎符的时候她总盯着看,虽然从未说过什么,可我心里清楚……唉,不说这些了!”
“子期,你说赵国真的可以复立吗?”
“……”
醉鬼提出的问题,回答也没用,所以虞周一个话茬也没搭理,只在侧耳倾听的间隙问道:“既然你知道两人之间隔着一条鸿沟,当初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她很会做饭……”
“……”
虞周扶着额头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无奈的语气回道:“就因为这个?那你干脆找个厨娘好不好?!”
本来挺悲伤的一件事儿,愣是被小胖子说的让人无法同情。
龙且听完打了个深深的酒嗝,两条眉毛挤在一起怒道:“才不是因为我贪吃好嘴的缘故,你那么聪明怎么就不想想看,一个亡国公主学会做饭这种小事儿,得是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难?”
“所以你就同情她、怜惜她?”
“呃……”
“可是人家现在不需要你可怜了,一个早已破碎了的梦才是她最执着的追求,胖子,想开点吧。”
“唉…可是我看不开,又该怎么办?”
“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龙且眨巴眨巴眼睛:“你是说让我们两个隔天相望,每过一年见一次?!这好像……也是个办法。”
虞周目光直勾勾的:“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学牛郎偷走织女的衣服,她就再也没法登天了。”
“……”
“你……这……我……”
“怎么样,这个办法很有效吧?!”
龙且的酒劲似乎被吓醒不少,坐在原地喘了一会儿,他抬头时神色复杂万分:“这个故事,还能这么理解?!”
“有什么不能的?!”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虞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