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信者终究还是没杀,并非赵高一时心慈手软,而是皇帝缓过那口气之后下令了,要严查来历,务必找到委托献玉玺之人。
一趟充满动荡的旅程终于结束,而这时,会稽有变的消息终于传到皇帝案头。
“先是玉玺现谶语传,再是逆贼犯上作乱,朕的大秦为何如此多难?
这是有人心怀叵测故意传谣,还是上天真的示警了?”
没有人回答,自从玉玺失而复得,皇帝的心情总是忧大于喜,信步思虑已是常事,内侍近臣,通通不敢打搅。
咸阳宫总在修建,从秦孝公到秦昭王,再到现在的始皇帝,百余年的时间,这座雄伟的宫城越变越大,见证了一个帝国的奋勉与崛起。
冀阙、甘泉宫、上林苑……还有每灭一国便要仿建的“六国王宫”,这片基业,不仅仅是一个人的。
本来想去“楚王宫”看看,到了近前,嬴政犹豫了,只是一县一地而已,何故会让自己想到三户亡秦?
就算逆贼有那天大本事,现在昭氏销声匿迹,景氏苟延残喘,屈氏更是四分五裂,区区项氏,哪轮得到帝王挂心天命?
绕过了“楚王宫”,嬴政最终乘坐銮舆到了文王祠,再想想躲在自己的许负一家,心头不由蒙上一层阴霾。
“陛下,到了上朝的时辰了。”
“长公子可在?”
赵高心头一跳,不动声色的回道:“陛下此行颇多惊险,公子们日夜盼望您龙体圣安,所以都来了。”
“摆驾。”
“起驾——”
……
……
阿房宫还在修建,那是皇帝想要移居渭南的意愿,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纪念。
渭北的朝宫乃是先王遗留,自从迁都咸阳,大秦历代都在这里议政,与这国度的严苛所不同的是,朝宫外有绿植内有华池,淡淡水气萦绕之中,倒是一派闲逸和盎然生机。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尖叫,方才还在交头接耳的群臣各归其位,嬴政冠冕堂皇,迈着稳健的方步缓缓入座,玉旒轻摇,丝毫看不出这是个有伤在身的人。
“礼——”
群臣尽拜:“吾皇万岁!”
嬴政还礼:“众卿平身。”
赵高适时再呼一声:“列席——”
等到殿中众臣分别肃坐之后,嬴政缓缓看了一圈:“今日上朝的卿家不少,怎么,都在记挂朕的安危吗?”
“吾皇吉人天相,宵小无可奈何,臣等为大秦贺!”
“彩——!”
马屁拍到蹄子就是这么说的,知道的是这帮大臣人人为了天子安危上心,但是反过来想想,皇帝刚遇刺,你喝彩是几个意思?
玉旒是个好东西,既能遮住嬴政有些发白的脸色,也使群臣无从揣摩圣意。
“吴县有贼,何人可以领军征讨?”
直来直去的切入正题,殿下群臣略知皇帝已有不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淳于越先开口了:“陛下,反贼作乱实属可恨,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恳请陛下宽宏大量,只诛贼首放过贼众……”
朝堂之上,皇帝一言一行都被无限放大,只好跟一尊木雕泥塑般端坐,嬴政却扶着充耳,直接略过这条意见,继续追问:“众卿还有什么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