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源自于墨门的的力量庞大又不受掌控,哪怕他们现在确实无害,再往后呢?二世呢?三世呢?
想到这里,嬴政问道:“卢生何在?派个人去问问他,何时再出海寻求长生不老药。”
几位重臣都愣了一下,不知陛下怎么想的,怎么说着窥伺圣驾的事情忽然想起仙药了?
李斯常立于朝堂反应最快:“陛下,老臣觉得卢生此人不可信,就像他上次带回的谶书,什么****,完全是无稽之谈!”
蒙毅也不相信,不过谁让因此催动了自家兄长北征匈奴呢,所以他不提卢生,追问道:“陛下,行踪泄密之事……”
“就此作罢……”
这世上最让下属郁闷的,就是上头发号施令了,自己尽心完成了,拿到结果的上司最后选择不了了之,甚至忽然改主意坑自己一把,闹得下属里外不是人不说,有苦没法说。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蒙毅还没有这种感觉,谁知千牛卫那边又有消息了,那人在昏迷的时候,迷迷糊糊喊出了赵高的名字……
这下好了,外臣家仆,墨者行会,再加上个近身内侍,就算嬴政想要息事宁人,蒙毅都不干了,实在是这三者相互勾结的后果太可怕,事关社稷不能不慎重。
“陛下,臣请旨传问中车府令!”
嬴政不冷不热回道:“准!”
皇帝行辕折腾的动静太大,赵高来的时候显然有了准备,他直接往地上一跪,上来就是一副请罪的姿态:“内臣罪在不赦,还请陛下降罪。”
嬴政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高声怒问:“赵高,朕待你一向不薄,为何参与此事?是觉得朕不敢砍了你吗!”
赵高头不离地:“回陛下,内臣不敢,这是因为……”
“朕没有多少耐心,快说,不然你就去跟廷尉说吧。”
“是因为少公子,他想协助陛下除尽天下逆贼……”
嬴政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胡亥?他整日寻欢作乐,就连巡游都不愿来,还有这等心思?赵高,欺君之罪更是不赦,你想好了再说。”
赵高趴伏于地:“陛下,少公子以往年幼无知,自从他遵赦令随内臣学习律法,现在已经颇有起色寻求上进,臣若有一句不实之言,天打五雷轰!”
蒙毅质问:“何必赖到公子身上,他人都不在此处,如何下令?
再者说,身为中车府令,应当食君之俸忠君之事,即便有少公子之命,这种危及陛下安危的事情如何能做?
臣请旨,即刻问罪中车府令赵高!”
这番话也是说出嬴政心声,不过赵高不按常理出牌,皇帝还没说什么,他将脖颈往前一伸,用带着莫大委屈的声音说道:“陛下,臣若有虚言必不得好死,还请陛下明鉴!”
嬴政稍一迟疑:“蒙卿打算如何处置赵高?”
“图谋君上罪在不赦,请斩之!”
李斯也开口了:“臣附议,只是……但求陛下给赵高一个恩典,以示法外有情。”
“是何恩典,李丞相讲!”
“陛下,还请看在赵高这二十年兢兢业业的份上,以辘轳剑赐他体面。”
李斯一开口,蒙毅就知道这事儿坏了,因为辘轳剑乃是秦王剑,杀神白起便是以此剑自刎而死,可是这把剑身上还有一件事儿。
荆轲前来行刺的时候,现在的皇帝当时的秦王被追的很惨,想还手却拔不出剑,还是侍医夏无且扔了个药篓子,赵高喊了一声“王负剑”这才救了陛下,让赵高拿辘轳剑自刎?这是明显勾起陛下旧情死里求生呢。
李斯什么时候跟赵高有交情了?蒙毅百思不得其解。
嬴政沉默了,辘轳剑作象征,拔出来用的机会不多,在他手里,却记载了一桩旧事——亲手斩断荆轲一条腿。
想起这事儿的嬴政有些恍惚,仿佛在这一刻,皇帝重新变回了秦王。
“算了吧,朕不想追究了,你们都下去吧……”
那么多疑点,就凭赵高那番没人信的鬼话,陛下居然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