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周虞子期见过项伯父,小侄机缘巧合之下有幸请到一位名医,特来为伯父诊治。”
几年的卧床生涯足以把一个铁一般的汉子折磨的心神俱碎了,听完虞周的话,项超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眼神中有些抵触,这不难理解,一个瘫痪的人刚刚倒下的时候,巨大的心理落差会让人暴躁、抑郁、灰心丧气甚至是绝望的想要自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能挺过最难捱的时日,这种情绪也会在内心慢慢积累,一次次的希望变成绝望,最终变得自暴自弃。
说实话,楚人的性格本来就浪漫冲动,而项超这个骄傲的将军能坚持好几年,已经属于心性坚韧之辈了,这种事要搁在他儿子身上,指不定又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子期来了,常听龙且念叨你,听闻二弟出了点事身在秦营,这是怎么回事?”
虞周才不信这几天少年们没跟他说过,看来项超对于诊治很是抵触,一上来就往外岔话题,自己时间有限,可容不得细水长流慢慢开导。
“扈江篱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项伯父,这是我下山时小然做的佩帷,她还说要交给叔父的,没想到还能找见您,正好一解思亲之情。”
项超颤着双手接了过去,做工不是很精细,一针一线都有些小孩子的幼稚,甚至填充都有些单调只有艾草,可他还是贪婪的嗅着,已经五六年没见一双儿女了。
起初是没时间也没机会,而现在更多的是不敢见,一个高山一样巍峨的父亲忽然变得身都起不来,这对双方都是一种残忍。
“多谢,我……我……”
项超“我”了好几下说不出下面的话,思亲乃是人之常情,真让他说以后再也不见,这个决断很难下,刚毅的面孔瞬间有些发红,豆大的泪水不自觉的流淌。
“项伯父,小侄双亲早已不在,在山上时都是大伙相依为命,小然不止一次的说起,自己的父亲肯定还在人世,那时我还当是孩子天真之言,想不到骨肉血亲果然有所感应。
她很想您,羽哥嘴上从来不说,心里也一定记挂着您,这次能有伯父消息已经是得天之幸,羽哥激动的一夜都未睡,还请伯父看在他俩一番心意尽早医治。
说句难听的,哪怕将来依旧站不起来,只是有亲人陪在身边,想必也是莫大的福分,难道伯父想让他们兄妹继续承受思亲之苦么?
如果我父母尚在,哪怕只有一口气,只要每天睁开眼睛能看到,那也是儿女之福了,对了,小然最喜欢吃您带回的荣豆,每到夏日一定饱食许多……”
虞周不知说了多少肺腑之言,将心比心的话语最能打动人心,项超紧紧的攥着香囊,另一手不断捶打自己的下半身,好容易抬起头,神情已经状若疯虎。
“出去!”
龙且不解其意:“伯父,我们都是为了您好啊……”
“我叫你们出去!!!”
虞周没再说话,他不着痕迹的收走房中刀剑类凶器,推着大伙出了门,刚带上柴门,就听屋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大伙听了都有些戚戚然。
等走的稍远一些,公乘阳庆开口了:“一口郁气终于宣泄,这是好事,否则再过些时日,便是不会引颈自戮也难免郁郁而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