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权利和威慑的人,说话是不会有人听的。
众人只会当他是在发疯。
就如现在,徐振英说的那句不在乎,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她不曾将二房放在眼里吗,亦或是二房根本不值得她费心思。
这话她也只敢心里说说,面上不显,反而故意做出一副不赞同的模样。
“如此,我便放心了。六妹妹不生气就好。以后也别再说什么各凭本事的话,咱们徐家这一大家子,缺了谁都不可以。”
徐振英笑,“四姐未免太看得起我。”
徐音希突然凑近了,愣愣的盯着她,那张脸突然放大,徐振英在她那黑白分明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模样。
徐音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徐振英不躲不避,嘴角含笑径直让她打量。
“还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啊。但怎的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徐音希自言自语着,拉着她的手细细的看,眸子里满是疑惑,“六妹,你以前的温顺都是装出来的吗?我记得你从前胆小得很,总是躲在屋子里做女工。约你出来你也不肯,见了面也说不了几句话,我还以为你是个闷葫芦呢。不曾想你竟然比乐至还要泼辣,难道这就是人不可貌相?”
徐振英莞尔,回答得有些模糊,“可能是一夜之间人就长大了吧。”
“真好。我也想快些长大,好为娘亲和妹妹遮风挡雨。”徐音希有些恍惚,先前还憋着一股气发誓要出人头地,要让父亲知道女子未必不如男子。可这才过了多久,她已然发现现实是多么不尽人意。
她是个姑娘,姑娘家纵有才华,又能如何?
男子能货于帝王家,可姑娘呢,最终还是要靠嫁人决定自己的命运。
她胸腔里攒着的这口气,没有地方纾解,思来想去,前途都是一片灰暗,除了嫁人,看不到任何一点其他的可能。
徐音希叹气,托腮道:“青莺,我有时候当真觉得嫁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徐振英挑眉,她这是要给青春期的小姑娘当心理辅导老师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来说,作为徐家二房嫡长女的徐音希一直是天之骄女的存在,是原主一直自卑的源头。源于多年前她陪着徐音希出门子玩耍,却被店铺掌柜误认为是徐音希的丫鬟。
原主面皮薄,自尊心又强,一直记着这件事,于是总是不自觉的凡事要和徐音希较劲。
每每看见徐音希穿的衣衫,戴的首饰,说话的腔调,原主便会自惭形秽,甚至不自觉的模仿徐音希。
也是因此,原主不愿意与徐音希打交道,她总觉得自己站在徐音希身边便沦为了陪衬,也总怕家里下人将她和徐音希两个人相提并论。
徐音希似乎找不到人倾诉,也不管徐振英想不想听,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这几日徐家下狱流放,母亲和父亲几乎决裂,父亲埋怨外祖父没有竭尽全力救他,母亲怨父亲只在乎两个庶弟,我真是不懂,难道他们从前的恩爱也是假装的吗?我母亲她虽然性子有些强势,却从不曾对不起徐家,这么多年更是全心全意扶持爹爹,可谓呕心沥血倾尽所有。为何这样毫无保留的付出,却依然比不上秋姨娘和林姨娘生了两个庶子功劳大?若我将来嫁了人,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那我是不是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难不成将来遇上这样的夫君,我却只能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如此,我又为何一定要嫁人?为何女子就必须将一身荣华富贵系于父亲、夫君、儿子身上?就好像…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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