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生。”
==================
孟扶摇是被半夜奇异的嚎叫之声惊醒的。
那声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乍起时不甚响亮,却极具穿透力,几乎在响起时的立刻便跨越茫茫草原传入高睡树巅的两人耳中,孟扶摇霍然坐起,看见不知道哪里突然卷过一道黑色的风,又或是笔直的烟尘,伴随着马蹄快速飞驰的嗒嗒震动,直扑向河流下游那个看起来不小的游牧部落。
争夺草场,是游牧民族千百年来的惯例,一方水草肥美的草场,是一族百姓赖以生存的源泉,孟扶摇坐在树端,听着远处风里传来的厮杀喊叫号哭之声,皱眉道:“管不管?这是雅兰珠的子民呢。”
“雅兰珠也管不着这个。”长孙无极淡淡道,“游牧民族竞争草场是生存手段,适者生存胜者为王,谁也不能阻止,你看着今日这个部落被攻击,但也有可能这个部落刚刚打击别人归来,贸然插手反而犯了草原牧人的忌讳。”
孟扶摇皱眉“嗯”了一声,坐在树上看了一会,突然“咦”了一声。
与此同时长孙无极也怔了怔。
从战况来看,前来攻击的那个部落实力十分奇怪,他们人数不是很多,实力也似乎不比本地牧人强,但是那支队伍中却夹着一小队人,出手如风来去似电,像一条条黑色的饿狼,自各个帐篷中穿插刺入,带出无数的惨呼和大篷血花,而在更远一点,一个矮矮的山包之上,似有一个瘦长的人影,坐在月下吹着笛,而随着他的笛声,当真有无数饿狼源源不断从草原的各个方向向那个部落奔去。
这实在是一面倒的战争,河下游那个部落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沦为被屠戮的境地,这也是一副十分诡异的画面——力量迥异的一支队伍,月下吹笛驱使狼群的黑衣人,貌似单纯的争夺草场战争似乎隐隐变了味,夹杂着阴谋的味道。
孟扶摇听着风里隐隐约约的惨呼,终于耐不住,霍然起身道:“这不是普通的争夺战,这是要灭族,他们平时灭来灭去我不管,现在既然我遇上了,我便不想听那些孩子的哭叫。”
她自树上飘下,侍卫们早已起身备战,长孙无极道:“草原遭遇战,靠的是骑兵的冲击力和爆发力,既然要出手,就攻他个措手不及。”
孟扶摇一跃上马,唿哨一声正要下令出发,对面的人却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一群人,大概杀得兴起,欢呼一声便挥舞着闪亮的弯刀,向这边冲了过来。
孟扶摇冷笑一声道:“找死。”
她手臂一挥便要下令骑兵对冲,一挥间忽然看见对面那个部落中间一个帐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亮。
那亮光非常奇异,看起来像是灯火,但是灯火绝不可能传那么远,先是风中烛火般微微一颤,随即突然大亮,一亮间凤凰之羽般华光延展,刹那便涨满整个帐篷,随即隐约听见铿然一声,那帐篷突然裂开。
一裂之下,一道白光冲天而起。
孟扶摇一震,失声道:“剑光!”
不仅是剑光,还是极其精湛并且似曾相识的剑光!
那剑光刹那间破帐而出,一瞬间白光厉烈宛如赤日,滚滚光柱上冲云霄似要和月色对接,那般惊心摄魄的一亮,在帐篷顶晕开三层的光圈,随即无声无息的延展开去,纵横飞舞的剑光,如海波逐浪涛飞云卷,卷过四面帐篷,将那些刚才还在耀武扬威杀戮女人小孩的牧民卷在剑下,卷起鲜血四溅惨呼震天!
惊艳一剑。
剑光海波初凝般一收,那人半空中一个转折轻轻落下,清瘦的身形似乎有些单薄,落地时一个踉跄。
饶是如此那一剑依旧惊动了那批来历诡异的敌人,山包上吹笛瘦长男子似乎十分讶异,突然一片枯叶般的从山上飘落下来。
他步伐平常,但步态奇异,仔细看去竟然膝盖不动,纯粹是在地上飘。
那黑衣男子拄剑而立,冷冷昂头看着四面围来的敌人,爪子刨地不住低咆的群狼,和漠然飘来的瘦长男子,背影笔直,像一柄薄而锋利的剑。
孟扶摇盯着那背影,隔着远,依旧觉得熟悉。
而对面,试图打劫他们的牧民已经冲了过来,马蹄声踏得草屑飞溅,咚咚敲响大地的战鼓。
孟扶摇一挥手,大瀚铁骑轰然一声,尖刀阵型悍然冲出,后发而先至的狠狠撞上!
撞上!血溅!
远处,月光下那被围住的男子微微一侧首。
孟扶摇突然飞身而起,身形一展已经如一副黛色的旗猎猎飞卷,刹那掠着鲜艳的血珠穿越交缠在一起的战斗的人们,直扑那被围住的男子!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