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鲤不理会他,目光忽然落在床帐里面某一处。
金环。
看着很像华丽的床榻上一处装饰,可是除非想把人捆在床上,否则用不着这东西。
墨鲤起先没注意,只是朱美人那边也有这东西。
墨鲤微微皱眉,作为医者,他自然听说过一些“病”,只是那些癖好怎么着也不至于引起中风,还接二连三。
不对!
墨鲤的视线停在陈妃的脖颈上,那里有几块紫痕,不像是死了之后的瘀斑。
他猛然扯过幔帐擦掉陈妃的脂粉,只见她面色苍白,嘴唇乌紫。
“你干什么?”许少监厉喝。
陈妃已经死了,墨鲤无法用真气查探尸首血脉淤堵之状,他反手拎起许少监,冷声问:“宁王昨日宿在陈妃这里?”
“你问这个……”
许少监声音戛然而止,在墨鲤的目光下脑中一片空白,瑟瑟发抖。
明辨法师目瞪口呆地看着走一步晃一下的“老大夫”忽然神勇,单手就把一个大蟾蜍的拎起来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施主稍安勿躁,可是发现了什么?”
墨鲤的手指落在尸首的颈侧,沉声道:“吾等医者,知晓人颈脖处最是脆弱,稍用大力按压,就可以致人昏厥。”
江湖人更习惯劈脖子把人弄晕。
两个太医跟明辨法师盯着尸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可又抓不住那飞快溜走的思绪。
“宫中可有女子易犯晕厥?发作时抽搐,四肢发冷,口唇紫绀?”墨鲤追问。
太医点点头,说是血虚的缘故,多半能救,只是也找不到病因。
明辨法师也看清了,陈妃并非死于中风,而是血虚救治不及,因为太医都不在。
这宫里真是诡奇莫名。
明辨法师也跟太医一样走入了死胡同,病都懂,也能治,可是对病因一筹莫展。
“就是这里。”墨鲤垂首看陈妃的颈侧,之前他没在朱美人身上看见,因为太医已经按照气滞血瘀用了药,且朱美人不是今日发病,瘀斑早已在活血的药材跟行针下退去,而陈妃死了,人死之后,本来“受伤”的地方会愈发显眼。
“令这宫中人心惶惶的,不是旁人,正是宁王。”
是宁王害死了这些年华正好的女子。
墨鲤不止是医者,还学过武。
秦逯对他说过颈侧那一处,出手劈晕人时一定要注意方寸,且不可连续几次频繁地逮着一个人往那里劈,那处损伤了,是会出人命的。
秦老先生早年就为一个江湖人治过这个病,此人爱喝酒,酒品又差,每次醉酒后都大闹一通,旁人只好劈晕他图清净,久而久之,竟然发作起来。
四肢发冷,嘴唇乌紫,面色苍白。
其他医者当血虚来治,找不到病因,几次发作后这人去了半条命。
秦逯也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发现,亦感骇然。
至于眼下的情形,宁王在床榻上自然没有劈晕人的爱好,他年岁渐大身体发虚,难免力不从心。
近年可能不知哪学来的花样,盘桓后院之中。
也不知是软索的捆束,还是沉溺美色吮出的血瘀,总之日子久了都会要命的。
走运的,血瘀化去了,只是有了损伤,像秦老先生诊治的那个江湖人那般发病。
运气不好的,血瘀整块掉落,在体内流动,最后堵塞了心脉与脑……
于是宁王越宠幸谁,谁就死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