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血色大陆,秋意初凉。
季风也转了向,依旧是奥斯陆帝国最先感受到了来自北川雪原的寒意,一层一层的凉雨洗刷着浮躁的帝国江山。
帝都剑勋城外大片的木槿丛仿佛一夜变身,一团团粉嫩的木槿花迎风招摇绽放,花香十里。无情的雨水会把花朵一一打落,有些落在了商队车马踩踏过的泥泞车道中,而有些则会好运的飘落在穿城而过的越谷河面上,一路奔流向南而去。
帝都位于帝国北方,除其之外帝国版图另有十二郡。作为帝国的第一大河,发源于北地雪原的越谷河,先穿过了北川郡的冻土丘陵,然后来到这繁花似锦的帝都剑勋城,再途径红石郡、江北郡和彩矶郡,最终与南部边境的怒江会合,流入大陆正中那辽阔亘古的魔语森林。
这其中的江北郡,当前正是大陆各方势力目光汇聚所在,就在一个月前,红石郡的红石大公朱厉,顶着帝都的压力,借着陈年的理由,硬是挥兵南下吞并了江北郡。
这可是奥斯陆帝国近三百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内乱了。
其实,有关红石大公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流言,在坊间早已传了足有两年,不光是奥斯陆的老百姓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就连圣林帝国和塔伦帝国的老百姓都早已知道,红石大公迟早会造反。
所以,当朱厉麾下的十万朱狮重甲兵一踏进入江北郡,大陆所有势力的情报网就立刻将消息传遍了整个血色大陆。
而战争却只持续了半个月,偌大的江北郡便落入了红石大公的手里。原来的郡主倒也干脆,知道仅凭几千城卫军根本就无力抵抗号称帝国四大军团之一的朱狮军团,直接联合了各大世家家主开城门献城投降,既是让城内百姓免了灾祸,也省了大公之前为抢夺而准备的不少攻伐准备。
虽然躲过了战火,但江北郡依然陷入了混乱,作为血色大陆一切势力的根基,江北郡的各大世家纷纷陷入沉默,表面看起来都在观望,但掩藏其下的暗流涌动就连这些当事人都看不清楚。
唐家堡,江北郡唐家的主城,也便是唐家宗祠所在,却在这紧张的局势中逆势而为,明天就将是宗祭的大日子,持续七天的宗祭可是唐家堡每年最热闹、最喜庆的时候,乃是唐门全族的最重要节日。几日以来,在帝国各地忙碌的唐氏子弟已经纷纷赶回家族,始终能够嗅到商机的商队也早早住满了城内的大小旅店,各家各户无论男女老少都开始量体缝制宗门新衣,各种庆典用的红烛红纸和糖茶烟酒也都变得紧俏起来。
后街的那家酒肆老店热闹起来了,不少风尘仆仆刚赶回来的唐氏子弟没进宗门报道便先来这里寻找老友,来上一大碗酒肆自酿的烧花子烈酒,不仅可以瞬间解去一路的疲惫,更能让人立刻品味到家乡的感觉。
所以,在酒肆里大家都是一水的行走江湖打扮,精干的短衣短褂和破败不堪的绑腿皮靴。唐门善刀,无论制刀还是用刀,在帝国都是声名在外,走到哪里的唐门子弟都是身背一口唐刀,这在酒肆里看的便清楚,大家都是把刀往掌柜身旁的刀架上一搁,然后便找地方坐下来大声吆喝着要酒了。
唐家有四门,也便是开宗的唐家四位祖宗留下的四支,以兽命名为虎、豹、猿、鹰,如今开支散叶,各领封地分布在着唐领方圆三百里的土地上,各门各有门规,唐家的制式宗衣上有各门的兽首花纹,刀也不同,掌柜看了一眼满满的刀架,便知道此刻酒肆里是哪门的弟子最多了。
而有一把刀,看起来与其他刀都不太相同,虽然缠绑刀鞘的裹布一样的破破烂烂,但是显露在外面的刀鞘上的纹饰却极为考究,古朴却十分精致,乃是唐家的正统传承纹饰。
掌柜知道,常来酒肆的人也知道,这刀是谁寄存在这里的。
一群新走入酒肆的人找不到座位,有人朝着一个角落指指点点,那里有一个青年正在独饮独醉,独自占了一张四人的圆桌,在这拥挤的酒肆里显得格格不入。
“那小子,算了,招惹他晦气!”领头的抽了抽眼角,转向酒肆吧台,把另外几个人赶走,先给自己的屁股找个地方搁下来,他的衣服后背上绣着猿兽,和他一起进来的也都是猿门的子弟,不少酒肆的常客看到他进来都是眉头一皱,显然都是讨厌至极。
角落里的青年听到了对自己的议论,抬头看了看猿门众人,认得领头的那小子名叫唐保,是猿门少主唐笑的马前卒,仗着猿门把控城卫军的权势在唐家堡里胡作非为,其他各门子弟私下给他起了个‘恶少保’的诨名。
恶少保当然不是善男信女,更不是真的怕晦气,角落那位年轻人曾经让自己吃过苦头才是真的,而且那位的身份,就是自己的主子唐笑也不好撕破脸皮,反倒是让自己哑巴吃黄连,自己酿的苦酒自己硬喝了下去。
“是叫唐墨吧?豹门少主。”有人议论起来,不多时,整个酒肆里都知道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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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墨转过来头来,不再理会众人的议论,烧花子一口焖下,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这种浑身要爆炸的舒爽,可以让他无视这些不怀好意的流言。
从两年前来到这唐家堡,有关自己的流言蜚语已经见怪不怪了,单是唐墨亲耳听到的就有不少强加给自己的标签:‘酒鬼的儿子’、‘私生子’、‘落魄少主’等等。
唐墨无力反驳,人家说的都是事实,从小到大的坎坷成长已经让他学会了如何调节自己的心态和情绪,如何说服自己来冷静面对这些讥讽和敌意。
只不过,自从他半年前决定加入内宗武学堂后,他便有了一个新的标签。
唐家第一刀客。
这称呼知道的人不多,毕竟有资格进入内宗武学堂的人极少,年轻一代中,只有四门少主才有资格,唐门第一刀客之名便是所有武学堂与唐墨切磋过的人的共同心声。
唐墨原本是个低调的人,因为背负的太多,曾几何时只想一辈子呆在豹门的封地,在墨谷城里终老一生。
他的名字便是因墨谷得名,那年他的父亲抱着自己这个不知哪个酒吧女留下的私生子回到唐领,正好羸弱的豹门被其他三门排挤,封地被重新划到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墨谷之中,醉鬼老爹索性便给自己起了这个唐墨的名字。
唐墨曾经恨过父亲,这个自己小时候因之被经常嘲笑的男人,至今还是豹门的门主,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唐墨慢慢便不再怨恨了,他对醉鬼的那份恨已经麻木了。唐墨安慰自己,好歹那是个活人,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酒鬼也好,软蛋也好,唐墨觉得与自己无关了。
也许这便是成长吧!
豹门的镇门之刀已经传到到了自己的手中,唐墨不止一次的感叹过,自己那些曾经的爱与恨已经被更多现实所改变。如今,心中所系的更多是肩上的责任,对豹门未来的责任,对兄弟的忠诚,对一直照顾自己长大的姐姐的感恩,对自己未来的憧憬和打算,也包括在流言蜚语之中对那个醉鬼老爹的维护。
对于豹门,唐墨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来赢得尊严,这便是他加入内宗武学堂的原因,这便是决心博取这‘唐家第一刀客’背后的决绝之意!
明天就是宗祭之日,唐墨望了一眼窗外的蓝天,等了这么久,为自己正名,为豹门正名,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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