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复复地试着角度,扭动着,却怎么也不顺利,办公室的门怎么可能是坏的?我无语问苍天。维修队是干什么吃的。
我没有怀疑蒋柔,这一点很奇怪,或者说潜意识里,我相信这把钥匙绝对是真的。
我擦了擦汗,一手拉紧门,另一手拿着钥匙对好钥匙孔,缓缓插到底,然后向着顺时针的方向转动。
很轻微的“啪嗒”一声,从机械金属穿出来,很有质感的声音,听在我耳里,简直跟天籁没有什么两样。一点点接近成功,我勾起了嘴角,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很轻易地,我进去了办公室,伴随而来的回忆我不敢深究,只是把它当初一个冷冰冰的任务,去完成。也只好如此,不然如何?
保险箱大咧咧地摆在办公桌上,我觉得非常异样,但是脑子难得有了不清明的时刻。竟一时想不出真相,看不清面目。从跟百乐门决裂的时刻,我一直回想到如今。
步步为营,顺顺利利,一切按计划行进,没有什么不对,不敢深想,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深信不疑?
再回神的时候,那张写了密码的纸已经被我摊开在了办公桌上。上面有被濡湿的痕迹,我知道那是汗。握了多久了?我自己也不清楚,这样的犹豫到底有什么意义?成败在此一举。
忽的想起了在牛郎店里那惊鸿一瞥的身影。那个极其像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呀,你为何要选择隐没在人群里,让我遍寻不到?而那个本尊啊,你又为什么突然失踪,留给我一个人的孤寂。
无论如何,再不敢把希望寄托于命运,赌博靠的不是命运。这是一场豪赌,赌上我的身家性命,获取才可以得这一拼的机会,我再受不了无能为力的等待。畏畏缩缩地躲藏。
都到了这一步……我颤抖着手,输入了九位数的密码,只要最后一个建,一切,都可以见到答案。成功抑或失败。让算计有个终结吧。厌倦了却早已停不下奔跑的脚步。
可能这奔跑,狂奔,到死为止,到心死为止,到怨恨终结为止,到得偿所愿为止……延续的终点。从来都逃不开毁灭。
脑子里想起蒋柔的一句话。
——我可以帮你拖住他一会,你速度办事。
我深呼吸一口气,不能再耽搁时间,因为时间有限。
我盯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地,缓慢而坚定地,按下了“确认”键。心里头默念“芝麻开门”。很傻吧,可是当时确实那么想地,我还在事后狠狠地嘲笑了自己。
箱子弹开的轻微响动,像是宣告着一切的终结。我看着那黑洞洞的,不宽也不细的一条缝,像是看着时空的隧道。好安静啊,空气好安静,连呼吸,都是缓缓地。
一秒,两秒,三秒,在我下定决心要彻底打开箱子那资料的时候。还没伸手,警铃就要命地响了。
真的很要命,声源还离得我异常地近。我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如果说放在武侠小说中,就是耳骨膜破裂出血的场景了。
还有可能再加上个七窍流血。
而在此刻,我绷紧的神经像是一下子断了,然后又再度绷紧,因为想到了这铃声意味着什么。
“圈套”。这两个字爆炸在我的脑海中,搅起惊涛骇浪,血淋淋地泛着红色的血腥。
我双目赤红,慌不择路地奔出去,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你有没有这样的,落荒而逃过,被包围,被撩拨,被玩弄,然后拼命的想要逃离。那种心情,没有经历的人不会懂。明明拒绝任何伤害,却总是用最激烈的方式,来表达最决绝的情感。
“嘭”的一声,我撞上了一堵肉墙,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睁大眼睛却看不清面容。后来我幡然醒悟,原来,他带着面具。
“往这边走。”他匆匆地拉住我就往外走。我没有感觉到皮肤,而是胶质手套的触感。我的视线往下,看到了一副黑色的手套。
他一身黑衣,好像是专门为我而来。这感觉如此地熟悉,是在什么时候……简陋的屋子?黑暗幽闭的小黑屋?亦或是那家清晨的傍晚的小酒馆?
“你是谁?放开我!”不管感觉再怎么熟悉,我绝对不会相信在刚刚遭遇背叛和陷阱之后出现的可疑人物。
我开始挣扎,但是那人的手抓得很紧,似乎是出于急迫,亦或是其他的什么。我用力捏紧他的手,试图与之对抗,但是他的手越收越紧,我的骨头都要被捏碎,然后在我放松力道那一刻,那只大手的劲力也变成了柔韧的力量。
在刚刚,他捏我手最紧的时候,我发现了他似乎跟常人不同。不过看他的装扮和行为也不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吧,但是我指的的正常,单纯针对他的手。这人的藏在手套下的手,好像……少了一根手指。我皱眉,为什么觉得心疼?
“别动,跟紧我。”那人沙哑着声音,沉声说道。而似乎是为了映证他说的话的正确性。保安追上来的声音密集到令人发麻,我承认,至少听在我耳朵里,是这样的。
奔逃的路上,四面八方都有人围剿过来,以办公室为圆心,如果你可以透过屋顶俯瞰整个楼层,你会发现,这追逐几乎是无懈可击。
如果不是那个黑衣人对地形的极度熟悉,以及谁都不知道的密道。
“嘭”地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撞开,随即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她已经走了,快追。”
奔跑的声音传来。向着我们一路奔逃的方向。
而我在与黑衣人的纠缠中,竟然开始不知不觉地向着外面缩短距离。
“这是去哪?”在心惊肉跳的奔跑中,好几次差点遇到截杀的人,都在黑衣人的掩护下巧妙地躲避了去,躲在暗处看到他们举着电棍和枪跑过去的时候,大气不敢出。
不敢说这是什么感觉,本来那就是难以言喻的。徘徊在生死一线,总是十分难受的,而那种时候,大部分都是跟黑衣人的零距离接触,结实的肌肉,可以想象那美妙的触感,温热的呼吸透过口罩,还是让我感觉到了热度。像是要灼伤了似的。
“我带你出去。”他这么回答。而他为什么要帮我呢,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我不敢,我怕听到不一样的答案。我也没说谢谢,而是诚惶诚恐地,接受着这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