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城之战,石虎几十万大军分崩离析,唯有石闵全军而还,按道理在十年前就该重用他。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石闵依旧只是个杂号将军……
由此可看出石虎虽然亲近石闵,却并没有真正信任。
现在,梁犊的话正好揭开了石闵心中不愿提起的痛处。
这时姚弋仲也大笑起来,“哈哈哈……”
“贼子是故意激怒修成侯!”李跃低声提醒。
好在石闵并非莽夫,也比较听人劝,很快就恢复过来,“哼,徒逞口舌之利!老羌,今日你若退下,此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我同殿为臣,继续匡扶大赵。”
表面都在废话,实则三方都在聚集人马,准备最后一战。
姚弋仲冷笑一声,“梁犊头颅,人人有份,凭何让与你?”
这话让一边的梁犊大为不爽,“呸,老匹夫休得猖狂,若真有能耐不妨与某下场厮杀!”
姚弋仲摔下马后,又与梁犊搏杀,梁犊身上没伤,而姚弋仲、姚襄身上都带着伤,明显是吃过亏了。
“老夫纵横天下,岂会自贬身份,与你这匹夫、贼子厮杀?”姚弋仲头上还沾着草灰,狼狈至极,嘴皮子依旧很硬。
想起他刚才乐极生悲摔下马,李跃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笑声引来姚弋仲的目光,“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无礼?”
“黑云山李跃!”
“原来是流贼!”姚弋仲一脸不屑。
没有官职在身,无论干什么都会非常被动。
想要在乱世中崛起,钻进大山招抚流民、训练士卒肯定是不够的,山中无论怎么发展,潜力终究有限,比不上平原上的城池,养不活那么多的人口。
汉末黑山军、白波贼、泰山寇拥众近百万,却依旧被军阀们杀的满地找牙。
永嘉之乱后,不知有多少人在山中称王称帝,最终全都烟消云散。
李跃不是第一次听别人称呼自己为贼,这点嘲讽不算什么,反唇相讥道:“阁下祖上不过为陇西草寇尔,今日为公卿,焉知他日不会为丧家之犬?”
姚弋仲这支羌人世居洮水、罕水之间,侵扰东汉,光武帝派杨虚侯马武击之,逃亡出塞。
后举众内附东汉,被迁至南安郡定居。
谈论血缘、家世,本就是一件非常没意思的事情。
“大胆!”姚弋仲勃然大怒,提刀斜指李跃,“休以为有石闵庇护,某不敢杀汝!”
真若有能力杀自己,也不会说出这番话。
李跃没有愤怒,也没激动,正色道:“尔等夷狄不知礼义廉耻,若非华夏王化,将世代茹毛饮血,也野兽为伍,今一朝得志,夜郎自大,恩将仇报,助纣为虐,欺我中土无人,某倒要看看,尔等能猖獗几时!”
姚弋仲的老脸犹如火烧一般,姚襄盯着李跃,满脸杀气。
辱人者,自辱之。
不过石闵脸色有些难看,他是石虎的养孙,自幼为夷狄所养,李跃的话多多少少触及到了他。
这时梁犊忽然大笑起来,“说的好,羯、羌皆乃夷狄也,能猖獗几时?”
李跃这才想起他自称晋征东大将军,天然站在晋朝的立场上,而他本人也是晋人。
周围高力禁卫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他们不是羯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