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站在边上的邓开低声嘟囔了句“人血都见得多了,鸡鸭血算个什么”,说话的声音小,没有人能听到。
盐栈护卫骑士出身的,少不得在厮杀场上滚过二十年,刀尖舔血搏命,对很多细节他们自然能感觉的到。
出了这个院子后,尽管还在空地上站着,可气味已经有些古怪了,有香气也有腥臭气,边上的周青云拿手在鼻子上捂了捂,然后皱眉放下手,朱达和其他人都是满脸笑容的向前走。
“大家例钱和分红都不少,想吃什么就从店里买,别占这边的便宜,那些鸡鸭杂碎和风鸡腊鸭什么的没几个钱,这样的便宜占了不会得什么实惠,只会让下面做事的劳力们看不起,几位也不要嫌我絮叨,我知道大家都很规矩,我就是提醒一句。”朱达看似无意的絮叨说道。
“那是,那是!”
“还用小达你说,大伙都知道分寸。”
“谁也不会贪这口。”
朱达身边人七嘴八舌的说道,朱石头倒是坦然,李家父子两个也好,那邓开却在干笑。
这些鸡鸭肉制品自然不是什么无上美味,可味道不差,又是肉食,对于物资匮乏的乡下来说很吸引人,在一开始,劳力们的偷拿很让人头疼,用皮鞭板子和罚款抄家整治之后才纠正过来,下面管住了,上面的也管不住手,毕竟这是口肉,在大同地面上,地主家也是缺油缺肉的。
邓开自从来到白堡村做事之后,就不像从前那么警醒谨慎了,喜欢喝几口酒,这下酒菜就是用这边的东西找补了。
朱达倒不是心疼这些东西,而是规矩好不容易立起来,如果放纵不管,很容易就这么乱下去,不过这个事,也只能这么提醒下。
接下来要去那院子是屠杀鸡鸭的地方,外面送来的鸡鸭都在这里屠宰去毛分割,然后分门别类送到其他院子去,朱达本来想把这些院子称作“车间”,可总觉得别扭,后来也就算了。
“生病的鸡鸭一定不能下锅,不能给人吃,也不能给猫狗吃,一律埋起来,闹起疫病来,谁也担不起!”朱达说这个的时候,当真是疾言厉色,他每次说起这个都是严厉非常。
不过这个强调的背后同样很无奈,即便是朱达的父母都觉得他这么要求太忘本,“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这么浪费”,不止一个人这么说,甚至有老人满不在乎的说“吃坏了也没啥,反正都要死了。。。。。。”。
尽管每次都这么强调,可根本是屡禁不绝,朱达所能控制的,只是不要影响到这边的生意,也不要影响到劳力的健康。
鸡鸭屠宰处理的场院里人反而不多,屠宰和分割甚至拔毛都需要一定技能,在这边劳作的大部分是壮汉,少部分妇人也很健硕,比起其他场院的劳力来,他们健康状况都很不错,毕竟这个时代能称得上壮实的人并不多,对应着健康情况,比起其他场院来,他们的工钱也是最高的。
朱达在这边检查的最仔细,跟着他的每个人也是如临大敌的对待,可结果却是最好的,连小毛病都不多,按说这屠宰分割的地方杂碎最多,血肉羽毛之类的垃圾更难处理,按照朱达的“食品卫生”要求,能被挑的错处肯定不少,之所以这边没什么问题,是因为这边的要求一直是最严格的,而且这里的劳力都是带着技艺来的,他们是更纯粹的被雇佣关系,觉悟和自觉也就更好,加上李总旗父子和邓开盯得很严,所以才有这样的好结果。
“这里不错,比别处都要好。”
“那次出事,浪费了那么多肉,白瞎了银钱,大家都是心疼,谁还敢再出岔子!”邓开闷声说道。
能让大家自觉起来的,也就是惨痛或者说“肉疼”的教训了,在场的几个人,包括家境稍好的李总旗父子在内,都说不上经历过什么好日子,自然也就见不得浪费,尽管大头损失不在自家身上,可还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