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人,吴氏不免多了想了些,“黑子都有四十出头了,他大哥早七八年,落不到他头上啊。”
杨氏不太清楚内情,但村里代役的人多的很,全虚全尾回来了还好,出了事的,媳妇罢休不了。
早上刚念叨完,村里人就有人喊,“打架了打架了。”
一个村子里的人,于情于理都得去看看,杨氏扶着吴氏出门,婆媳两个站在最外边,听不大真切,只晓得哥哥帮弟弟代役,如今人一走,弟弟就来欺负寡嫂,杀人抢钱了。
林二婶带着儿媳挤在最前面,她心肠热,不免帮着说几句公道话,“炉子他娘,你家炉子人刚走,你就惦记上他的买命钱,欺负儿媳孙子,亏不亏心啊。”
老太太眉眼宽,颧骨高,下巴尖锐,说话也刻薄的很,“我们家的事,你管啥,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家炉子的姘头呢。”
林二婶是个寡妇,这种家说出来就是戳心窝子的,林大郎媳妇面色一冷,嘲讽说,“一把年纪没学个人样,尽当畜生,我婆婆也是你能攀咬的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老货,嘴巴一张就咬人,比狗都不如。”
“你个贱货浪蹄子,嘴巴跟塞粪一样,没教养的小娼妇……”
林二婶一个寡妇能养大两个孩子,靠的可不是村里人和善,她双手叉腰,“你个老不死的老贱货,东家摸鸡西家摸狗,打量谁不知道你们一家子贼……”
原本是炉子家里的事,老太太嘴巴不讲究,一下子扯了林家,双方骂的凶,直到老杨头过来了还在互相吐口水。
这村长是一天也不想当了,老杨头黑沉着脸,“咋了,莫是嫌村里不够大,把天掀翻去?”
林二婶跟杨氏熟,自然不会不给村长面子,她也没说自家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把炉子家的事讲了一遍,“……这老货不舍得让幺儿去服役,就死逼着长子替他弟弟去,如今人走了,衙门赔了二两银子。她们家倒也要脸,上门来抢,还说炉子走了,帮着照顾大嫂侄子,听这意思,屋子和田地他们家都要。”
林二婶嗤笑一声,“笑死个人,炉子都当爷爷了,还要你这个当叔叔帮着养不成?没良心的货,害死大哥,还想着吃孤儿寡母,世上就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老畜生养的小畜生,也不怕遭报应。”
村里大部分人都是一脸唾弃,只有几个素爱在家占便宜的不以为然,觉得村里人多管闲事。
老杨头管着村子,关上门的事他管不了,但这种闹开的事,他得说几句占理的话,“李金子,你大哥五十岁的年纪,要不是替你去服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人要讲良心,你大哥走了,你还得拿钱出来养侄子才对。如今在做什么?拉着老娘媳妇来大嫂家抢钱?”
李金子不说话,保全自己的面子,这种时候,老娘和媳妇闹一场,不管成不成,他都能当好人。
老太太往地上一坐,双手拍着大腿哭嚎,“老天爷,欺负人了,仗着人多,管天管地还管别家屋里事。老头子,你还留着我干嘛,把我带走吧,这日子没法过了,儿子一走,不孝的儿媳就欺负婆婆了……”
李金子是个完全不要脸的,名声臭就臭了,没什么比钱更重要,至于村长,连个官都不是,有什么用,就算是县老爷也没权利管大家伙的家事啊。
滚刀肉不怕烫,村长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一个人做事太过,总会惹起众怒,村里人七嘴八舌的嘀咕不停。
“真不是个东西,摊上这个娘,李炉子倒霉。”
“李金子才心毒呢,好处全得了,还要吃人命钱。”
“这一家子都是黑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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