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寂静,赵盼儿收回思绪,“县令知道我家越儿还没成家,给说了一桩媒。”
当父母的都想给子女最好的,赵盼儿几年前就开始留意县里的适龄姑娘,就是想找个好儿媳,如今县令做媒,是旁人求不来的殊荣。
杨氏问,“那姑娘?”
赵盼儿揉了揉眉心,“师爷的幺女,家世比我们家强多了,可……可,”
她面色难堪,“那姑娘是小妇生的,生母出身……不干净!”
妾身女倒也罢了,她们这样的小户也不在乎嫡女庶女,可生母出身烟花柳巷就是大事,有讲究的人家娶这样的媳妇进门都嫌辱没门楣。
郑家算不上寒门,就当吞了口苍蝇也能受了,可赵盼儿心里难受,自己身上掉的肉,眼见就要成家生子,居然要受这样的委屈。
杨氏皱眉,“县令看重三姐夫,怎么会做这般折辱人的事?”
师爷虽然是县令的幕僚,但算不得官身,就算将来子嗣科举出仕,有人帮扶,但此刻就是一介白身。
将庶女配人家嫡长子本就不相当,还是妓生子。
赵盼儿深吸了一口气,放在桌上的手都在抖,她拿起茶杯,喝了两大口后,张嘴竟尝到了咸味,“我的孩子就算万般不好,那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配的上哪个姑娘,谁看的上他,都随旁人去。什么锅配什么盖,只要出身清清白白,明事懂礼,性子好,我就算万般挑剔也没话说。”
她泣不成声,“那姑娘这样的出身倒也罢了,可还样貌平平,粗笨不堪,这样姑娘,就是村里人也看不上啊!”
赵盼儿最后半句话几乎是嘶吼出声,心里的不忿、怨怼、委屈,在这一刻猛然倾泻。
“我不求他出人头地,只要平平安安,一生顺遂,比什么都好。”赵盼儿哭的仰起头,“他……爹……他爹,要不是……要不是我拦着,他爹……就把儿子卖出去了。”
杨氏拿帕子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
赵盼儿哭了近一个多钟,才慢慢缓过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有人都劝我,说娶回来不喜欢也没事,到时有了前程,娶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可我就是不甘心,我只要一想到,将来她要给我敬茶,我就喘不过气。她跟我家越儿,究竟有哪里相配?”
说到底这就是一个选择,同意了亲事,就彻底成为县令的亲信,师爷也会尽心安排郑越的前程,不同意,就继续在花溪县当捕头。
只看这个阶梯,郑家接不接了。
郑捕头权衡利弊后,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他是个男人,心有丘壑,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儿女小事,不过是娶个自己不喜欢的媳妇,没有什么要紧,将来权势在手,想什么漂亮女人想不到。
但赵盼儿跟他闹的凶,都动起手来了,郑母听完始末,也不肯要一个这样的孙媳,但郑父却能理解儿子。
吵来吵去,家里没有安生地,赵盼儿说,“都说我没见识,可也没见几个靠岳家有好日子过的。我儿这么好的孩子,五六岁跟他爹学武就没喊过一声苦,爱护幼弟,疼爱妹妹,孝顺长辈,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呢?”
她咬着下唇,“都怨我,都怨我,没有早点帮他定亲,才会陷入现在两难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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