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喂子哟一片汪洋。
九尽寒退,二月里春光,
咿喂子哟萌芽上长。
三月里来清明节,
桃花开来杏花放,
咿喂子哟又开春海棠。
掩绣户,玉人儿娇模样,
咿喂子哟美貌女红妆。
夏日天长,庆赏端阳,
咿喂子哟暑热难当。
八月十五敬月光,
姑娘二人把香降,
咿喂子哟桂花阵阵香。
到冬来,雪花飘飘梅花放,
咿喂子哟咿喂子哟,
朔风阵阵凉,奴家也断肠……
两位歌女一唱一和,虽不是十分美好却都很卖力。高先生嫌她们唱的这支《望江楼》曲调儿揉捏,“啯儿”饮了一杯酒,嚷道:“姑娘们,你们弹一曲《马头调》,听咱和着调子,给你们唱一道京城里流行的好词儿。”说着,高先生跟着琵琶声,吊着嗓子唱起来:
久闻姑娘名头大,见面也不差,
脚大脸丑,浑身腌赞,赛过夜叉。
桌面上,何曾懂得说句交情话,
开口令人麻。
若问她的床铺儿,
放屁咬牙说梦话,
外带着争开发。
一张臭嘴,焦黄的头发,
虱子满身爬。
唱曲儿,好似狼叫人人怕,
又不会弹琵琶。
要相好,除非倒贴两吊大,
玩你的后庭花。
高先生本就生出一副凶相,如今虽然嬉闹唱曲,两腮肌肉却依然呆板毫无生动之气。只是这曲调诙谐滑稽,加之高先生常常走板的黄腔,仍能给人逗乐。赵谦客随主便用心巴结,一曲才了,他连忙拍起巴掌赞道:
“唱得好,唱得好,没想到高先生还有这一手,你唱的这支曲子叫什么来着?”
“叫《久闻大名》。”
“这词儿有意思,”赵谦瞅着那两位歌女淫邪地一笑,接着用暗示男女私处的行话问道,“听说京城里头,后庭花的价格,倒比前院的牡丹贵了许多?”
“这个当然,物以稀为贵嘛。”高先生看看差不多闹够了,便去里屋抓了些碎银出来赏给两位歌女让她们离开。听到歌女下楼的声音,高先生命在门外静候的小厮沏两杯热茶进来。待小厮把厅房里的残肴碗碟收拾干净了,高先生才把赵谦请到太师椅上重新落座,一边品茶,一边问道:“赵大人,你是不是真想知道敝人的来历?”
赵谦此时的心情犹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干笑着答道:“如果高先生觉得方便,赵某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