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喂给孩子吃下。”敖扬虚弱的嘱咐着,敖斌摇着头:“不!不不,还有其他的办法!哥!”
敖扬脸色惨白,颤声道:“你,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敖斌心知肚明这是唯一的办法,可是要他亲手结束兄长生的希望,他怎么忍心?
敖扬道:“这件事我可以自己做,但是敖斌,必须由你来完成。我要让你记住你哥是为什么死的,自从我们龙族到达封地的那天起,封地的人们就比我们的命还要重,这就是龙族的职责,懂吗?”
敖斌泣不成声,点点头,接过了金丹,放在巴图鲁的腹部,不久他的掌心下冒出金光,金丹已经渡进了孩子的体内。
一直没有动静的孩子浑身抽动了一下,皱起眉头说道:“阿布,我疼……”
那日松欣喜若狂,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抱住巴鲁图道:“儿子!儿子!你醒了!”接着他一把将巴图鲁捞起来,对着敖扬跪下:“孩子,快给救命的龙王磕头,这是你的救命恩人!龙王,从今天起巴图鲁就是你的儿子,我家以后供奉你的排位,每日给你烧香祭拜,子子孙孙都不忘记你的恩德!”
敖扬嘴角浮起欣慰的微笑,他几乎没有了呼吸,说话的声音几不可闻:“好,你们好好抚育他长大。敖斌,你要好好的……”话没说完,头一偏,气断命绝。
敖斌抱着兄长的尸身大哭不止,殷衡站起身默不作声的走开了,我擦擦满脸的泪水跟了过去。生死离别,骨肉分离,这画面殷衡并不陌生,几曾何时他也是当事人之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我主动提及殷宸,只会触动他的愁肠,于是挽住了殷衡的胳膊道:“阿衡,我们明天就回去吧。”殷衡点点头:“好,也该回去了。”
我叹了口气:“敖扬真是可怜。”殷衡道:“每一个人都有豁出性命都要守护的东西,有些人为了钱财,有些人为了权势,有些人为了美色,敖扬为了职责,他如果不这么做,总有一天他守护的东西会毁在自己手中,那时他才是生不如死。”
话说到此处,说明他想要倾诉,我狠心问道:“那你呢?对你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的是什么?”殷衡看向远方,那里烧焦的草原浸泡在浑浊的水里,一片狼藉:“对我来说,就是复仇,颠覆这个早就应该打破的六界秩序,救回父亲兄长。还有……”说着他回过头,深深看着我:“你。”
泪水从我的脸颊滑落:“我不懂那些大道理,对我来说,就只有你。”殷衡会心一笑,调转视线看着仍在痛哭的敖斌:“从今天起,他再也不是小孩子了,有的时候成长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回过头去,明明刚刚才发生的过往便隔山隔海,仿佛上一辈子的事,再也触摸不到了。”
他的话语里是无穷无尽的惆怅,是深深的绝望,曾经的温暖亲情,只剩下冰冷的复仇和残酷的孤独,在雷泽第一次见他的画面忽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那五百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我的心口紧紧揪着发疼,想都不敢去想。
水盈珠可以挽回这一切,对了,水盈珠还在我手上!我将水盈珠化作的戒指往下取,不管我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好像长进肉里一样。我举着手道:“水盈珠变成戒指套在我手上了,可是现在取不下来,阿衡,你帮我取下来。”
殷衡握住我的手道:“水盈珠很有灵性,不是主人挑它,而是它挑选主人。它认你,你就好好戴着,其他的事情等回去再说。”
我想起水盈珠可怕的力量心有余悸:“刚才它的能量大的可怕,快把我撑炸了,而且我完全被它操控,我伤了敖扬不是我想救你们,而是我想杀人,就算对面是敖斌恐怕我也能下得去手。我真害怕有一天它又释放能量,我会伤到你。”
殷衡摸摸我的头发:“没事,水盈珠只有在察觉到主人遇险的关键时刻,或者感应到主人强烈需要力量的意愿时才会释放能量。平时不会干扰你的,你不用怕。”
一道星光冉冉升起,升到天空,终于消失了。回过头,敖扬的尸体已经不见,只剩下敖斌一人痛哭不已。
华念十分怕龙,远远的不敢靠近,罗纯搂着敖斌的肩膀劝慰着。本来想着出来度假,放松下心情,没想到搞出这么多事,我心下叹息,也觉得全无趣味。
我走过去摸摸敖斌毛茸茸的脑袋:“想哭就哭吧,敖扬去投胎了,他一辈子从不作恶而且造福一方,一定会投个好人家的,等他出世后,你再去看他就是了。”敖斌抽抽搭搭的抬起头,满是泪水的金色眼眸看着我:“真的吗?”也难怪,还是个孩子呢?父母跟前溺爱着长大,没经历过生死离别,不懂是正常的。
我点点头:“真的!而且现在做饭人也蛮好的,又不打仗,可以做很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能娶妻生子,谈恋爱,很开心呢!”敖斌渐渐收了眼泪,我替他擦拭着泪水:“不哭了啊,以后你就是真真正正的龙王了,得长大才行。”
敖斌嗯了一声,站起身,可是坚持不到半分钟,想着想着又哭起来:“以后这里就剩我一个了,哥哥死了,你们也走了,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孤单单的。”
那日松赶忙道:“好孩子,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世世代代都在这里,不会走的。”我也附和道:“是啊,这里还有很多山神啊土地啊,你都可以交往认识,再说了,龙飞的多块啊,你要想我们了就去找我们玩好不好?”敖斌止住哭声:“一言为定。”
当晚我们带着孩子回大营住下了,第二天巴图鲁已经完全恢复了,而且正如敖扬所言,巴图鲁的身体比之前还要健壮许多。殷衡的自愈力惊人,外伤已经都愈合了,但是耗费的法力还需一些时日才能恢复。
牛奶又被装进了拖车里,罗纯坐在越野车的驾驶位上像那日松和哈斯告别:“阿布,额吉,我回去了,等巴图鲁和巴特儿放寒假了你们一起到虞山来玩。”
哈斯抱着罗纯哽咽道:“好儿子,回去了要照顾好自己,你爸妈不在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的。”
那日松一直没有说话,一双小眼睛音乐闪烁着泪光,最后他一挥手道:“走吧!路上小心开车,注意安全!”
罗纯挥了挥手,告别了父母,带着我们驾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