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
天色尚暗时,晏清时已经起身,收拾完毕后就准备去应卯。
侍女端着膳食进来道,“驸马爷,公主有吩咐,让您用过早膳在去。”
晏清时略一思忖道:“知道了,公主可醒着?”
“醒着,”侍女答道,“殿下说,您若时间充裕,可到她的院中一去。”
“好,你去回禀殿下,就说我一会就去。”
姜初月知道驸马,今日第一天应卯,前一晚上就叮嘱侍女,今日早点叫她。
因着时辰尚早,她并没有换衣服,而是穿着一身中衣,外面罩了一件银白色掐牙镶边折枝花卉披风。
满头青丝用两根金镶玉红宝石簪子,绾成个松泛的髻,耳朵上和手指上,都没有任何装饰。
晏清时从没有见过公主这般样子,没了白日里盛装打扮的迫人气势,倒有了几分柔弱的姿态。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宫中那朵玉雪霓裳来。
莲花灯昏黄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像是美玉一般,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姜初月浅浅打了个哈欠,起这么早还有点不习惯。
晏清时穿着昨日送来的,那身浅青色的官服,头上戴着进贤冠,脚上穿着乌皮六合靴。
一双眼像是天上的星辰,看着姜初月时带着柔和的光,腰间的乌角革带衬得腰肢纤细。
姜初月不期然地想起,放榜那日在福源楼雅间的那个吻。
眸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唇上,樱红的唇色好似那樱桃。
晏清时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只以为她一直盯着自己,可能是自己身上有哪些不合适。
于是便问道:“臣这一身可有不妥?”
姜初月摇摇头,“很合适,驸马风度翩翩,如芝兰玉树。”
她毫不吝啬的夸奖,让晏清时霎时间红了脸。
他觉得公主和长安的其他女子,果真是不一样的。
她虽生于天下规矩最多的皇家,但一举一动却透着豪爽和利落,实在让人意外。
姜初月看到他面颊耳后升起的红晕,只觉得困意也少了许多。
那些埋藏在幽暗处的心思,开始活跃起来,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想让那茶水压一压摇曳的心旌。
可往往越是需要用力去压的,越是压不住的。
青花缠枝香炉中,梅花香徐徐上升,淡雅的气味让晏清时的神思愈发清明。
平日里能说会道的状元郎,此刻却显得有些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