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唯一面对的槛,就是新婚之夜了。
如果破身之后,她还能够将自己的欲望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她才算真正是好了。
完全恢复正常是不可能的,就当那种敏感,是她得病之后的一些福利吧……
齐意欣靠在软椅上想着心事。
已经是冬天了。又是一个冬天。不过明年的冬天,顾远东就不用吃完晚饭再回外院了。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他们的新房……
齐意欣微笑着站起来,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动,想着要把这里布置成什么样的新房,要添置哪些家具,又开始觉得没有烧地龙的内室有些冷,琢磨着明天是不是让人把地龙和火墙都烧起来。
自从她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之后,就很不喜欢冬天屋里那些取暖的手段,恨不得屋里越冷越好。
可是现在,她居然开始觉得屋里有些冷了,这是不是也是一个证据?证明她的病,确确实实在减轻、好转。
蒙顶和眉尖从外面进来,对齐意欣行礼道:“三小姐,是时候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齐意欣点点头,披上白狐皮大氅,笼着貂皮手筒,带着蒙顶和眉尖,往顾老夫人的院子行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手里提着一盏玻璃绣球灯照路。
“老夫人这两个月像是醒过来了。开始修身养性,一直在她院子里的小佛堂里吃斋念佛,百事不理。”蒙顶跟在齐意欣身后,悄悄地回道。
几个月前,当顾老夫人刚知道顾为康的死。原来是她的内侄女小赵姨娘一手造成的。曾经失忆过一阵子,只记得顾为康十五岁以前的事儿。
后来不知怎地。她又好了,忆起往事,把顾远东和齐意欣叫过去。痛哭流涕地表示忏悔。又要亲自去公主府给顾范氏赔礼道歉,希望她搬回来住。
顾远东和齐意欣一起劝住了顾老夫人,让她在顾家安享晚年就行。至于顾范氏,顾远东表示那是长辈。他不能干涉长辈的决定。
自从那之后,顾老夫人就一天比一天随和慈祥。比起以前老是阴阳怪气的小家子气,好像真的稳重不少。
齐意欣听见蒙顶的话,仰头看一眼远处院子里的灯光,笑道:“她到底是长辈。若是她真的拿出做长辈的样子,我怎么会不敬她?”
顾老夫人不闹腾,当然是齐意欣和顾远东最舒心的事。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一家人过日子,太较真是过不下去的。
来到顾老夫人的院子,齐意欣笑着进去请安,“老夫人,您今儿怎样?”又问旁边的婆子,“老夫人晚饭用得怎么样?可想什么吃的?喝的?”
旁边伺候的婆子忙给齐意欣行礼,陪笑着道:“三小姐,老夫人今儿用了两大碗碧梗细粥,说那炸的野鸡崽子味道好,明儿还想吃。”
齐意欣笑着点头:“没问题。明儿让厨房再做炸野鸡崽子,顺便再做点野鸡崽子汤,晚上喝一碗,暖烘烘地养胃。”
顾老夫人等齐意欣问完婆子的话,才放下手里的木鱼,转过身,一脸祥和地看着齐意欣,点头道:“真是难为你。这么大一头家,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居然料理的头头是道。——就算是阿喵那时候在家里的时候,也做不到你这样。”
齐意欣拿不准顾老夫人说这话,到底是夸她呢,还是损她,不过她也不在乎。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这个顾家内宅,已经是她齐意欣说了算。顾老夫人的话说得好听,她就多听几句。不好听,她就少听几句,再不会被气得暴跳如雷,伤脾伤肾。
因是冬天,顾老夫人在灰鼠皮袄外面,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缂丝妆花褙子,花白的头发绾成圆髻束在脑后,一丝不乱。
“又要过年了。”顾老夫人叹口气,“为康那边,你有没有安排人去他份上上灯、供菜?”顾老夫人坐在齐意欣身边,和蔼地问道。
齐意欣点点头,“都安排好了,从进腊月开始,一直上到正月十五。”
顾老夫人想起一事,偷偷地看了齐意欣一眼,欲言又止。
齐意欣笑着问道:“老夫人有话就说吧。”
顾老夫人叹口气,道:“算了,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只是就算他们的姨娘去世,他们姐弟俩都没有回来奔丧,我总是有些不安。——赵眉好那个贱胚子是死有余辜,可是那两个孩子,是为康的种,你也不能把他们就这样丢在外头不管。总得给他们寄点钱,寄点年货过去吧?”说的是顾远南和顾远北姐弟俩。
齐意欣和顾远东曾经试着要跟顾老夫人说,顾远南和顾远北不是顾为康的种,可是顾老夫人认真地听完,还是不信,让他们拿出证据,还想叫两个孩子回来滴血认亲。——顾为康都死了,到哪里去找血过来“滴血认亲”?这不是明摆着一定要将顾远南和顾远北记在顾为康的账上?
顾老夫人的心思,齐意欣也猜到几分,就把顾远东劝住了。——顾老夫人不认这件事算了,反正顾范氏、阿喵和顾远东,还有齐意欣,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行。横竖他们俩也讨不到好去。最多顶着前任大都督庶女、庶子的名头,在外面过干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