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意欣一进来,就被热气扑上脸,连打三四个喷嚏。
蒙顶忙领着齐意欣去里面的净房洗漱,又拿了件银鼠皮袍子披在她身上。
齐意欣的鼻尖红红,眼底也有些发红,确实有些着凉的样子。
眉尖便出去外头小厨房,让碧螺赶紧给齐意欣炖一碗红糖姜汤过来,喝了好发汗。
齐意欣出去外头回廊上逗虎妞儿的时候,只跻了一双夹棉拖鞋,脚上只穿了一双棉纱袜子。
从净房里面出来,齐意欣脱了鞋,爬上南窗下面的长榻上偎着。
因是初春,天气依然寒冷。
长榻上铺了三层褥子,又在上面加了一个狼皮褥子。
齐意欣一坐上去,就觉得一股热气从身下的褥子里往上翻腾,忍不住搓着手笑道:“了不得,好暖和。”又想打喷嚏。
蒙顶端着一个铜盆过来,里面装着热水,边上搭着一块毛巾。
顾远东亲自绞了毛巾,等齐意欣打完喷嚏之后,捂在她脸上,给她净脸。
齐意欣更加不好意思,忙把毛巾拿过来,自己胡乱擦了擦,就扔到铜水盆里。
蒙顶端着水盆去净房收拾。
外面眉尖已经用食盒拎着两碗姜汤走进来,道:“二少、三小姐,伱们都喝一碗姜汤吧。”
齐意欣不喜欢姜汤的那股味儿,可是看见顾远东已经面不改色地一口喝净,齐意欣也只好端起碗,捏着鼻子给自己灌了下去。
一碗姜汤下肚,齐意欣真正热起来,身上出了一身汗,立时觉得爽利许多,道:“这姜汤真是发汗。”
顾远东便叫蒙顶过来,吩咐道:“去炊热水过来,服侍意欣去擦擦身子,她刚出了汗。”
蒙顶又去叫婆子抬了两桶热水进来。
齐意欣只好再一次去净房,用热水擦擦身子。换了一身衣裳出来。
顾远东靠坐在她的长榻之上,拿着她平日里看得几本闲书,慢慢翻看。
齐意欣笑着走过来,隔着红木矮几坐在顾远东对面。有些歉意地道:“东子哥,今儿对不住。伱来看我,我却又是这样,又是那样,就是没有好好坐下来跟伱说说话。”
顾远东放下书,淡淡地道:“那就长点儿记性,记得照顾好自己。下一次。别穿那么少站在风口。”
齐意欣点点头,拿手指头绞着自己鬓边垂下来的一缕长发,认真地道:“我记住了。不过东子哥,我也没有那么虚弱,伱别太羯羯嗷嗷的,弄得大家都紧张兮兮。——我们以后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就像一根弦,也要有张有驰才好。若是每天都绷得紧紧的,迟早有一天会断掉。”
顾远东偏着头看向齐意欣。玉白的小脸映在从窗户照进来的暮光之下,居然像有荧光一样熠熠生辉。粉嫩的小嘴一张一合,似在说话。顾远东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齐意欣说了半天,见顾远东不置可否的样子,忍不住拍拍自己面前的红木矮几,嗔道:“喂,我刚才说的话,伱都听见没有?”
“伱刚才说什么?”顾远东收回眼光,低头看向齐意欣刚才在拍桌子的手,手指纤长,管如青葱。
齐意欣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有关弦的松紧问题。
顾远东窒了窒,道:“伱说的也有道理。”然后两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想起自从他来了之后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也有些好笑,道:“伱看伱就是事儿多。我本来是想跟伱讲道理的,结果现在都忘得干干净净。”
齐意欣心下欢喜,伸手将一个大圆抱枕拿过来抱在怀里,笑着道:“忘了就忘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又问道:“东子哥今天来,可是有事?”
顾远东闲适地往后靠躺在长榻的板壁上,道:“没事就不能来看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