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又锁定了敌首俟斤,这是个四十岁的汉子,此时正指挥了左边指挥右边,忙着从中军分兵两边相援。
两队唐军成功干扰了敌军阵势,时机恰到好处,再晚了便会陷入混战,那时两个八百队便会有伤亡了。
主阵唐军中,薛礼身侧的两名偏将看到薛礼一提缰,脚一踹镫,马上挥军跟上,薛礼一马当先,率着一千四百中军直冲敌阵核心。
俟斤的近卫们上去抵挡,被薛礼身后的两员偏将率队各自冲开一部,剩下的十来人根本挡不住薛礼,俟斤不得已直面薛礼,但只招架了一式,便被薛礼一戟刺死了。
唐军中立刻有人喊道,“下马者可以不死!”
两个八百队早已封了去路,再有一千多生力军直接杀到阵中来,每迟疑片刻便有人殒命,炽俟部余众闻声立刻放弃了抵抗,纷纷投械下马,战场上再无马上的敌军。
唐军斩敌两百,自伤二十,有一员副将轻伤,但无一人阵损。
之后,唐军兵不血刃平定了俱兰城的谋落部,又进入吐火罗地面。
行进中,曾有偏将问薛礼,“我总担心三千人太少了,但今日被薛将军一调动开,居然处处占强,方知末将是多虑了。”
薛礼道,“兵多兵少各有用处,并不以多少为好。吴起以三千骑兵破秦军五十万,太宗皇帝以三千骑大破虎牢关十万人,乃是用之得法啊!西域旷远,粮秣筹集不便,我们若人多了反而作茧自傅。兵少而精,反而可以相机而动,一战之所得便能自给多日”
偏将道,“果然是这个道理,我们兵出山口,还从未因吃喝发过愁呢。”
薛礼道,“兵多势盛,但有两顾之难:运粮则受累、要分兵保护,不运粮又不行,仅凭激战所得只够数日之需。倘有粮草缺乏,士气一旦因此消沉了,小小的挫折亦可导致溃散,那时就不可收拾了,人多反倒成了劣势。”
偏将就是在随薛礼冲阵时负的伤,他抚着伤臂暗暗想道,“人多还成了劣势,如若此时唐军是十万人,我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时时担着心了。”
他相信薛将军率领十万、二三十万的大军也能应付裕如,此次出征薛将军执意少带人,便是真有薛将军的道理了。
“你不信的话,薛某给你一杆一丈二的大刀,叫你去剔肉剜心试试。”
“薛将军,卑将看你等等闲闲的便平了他五城,果然未恃着人多。”
薛礼道,“西域诸部,民性诚刚而且少谋,我军只要触之迫之,凌其最强硬一部,余众必上疑下惧,那时我军的机会也就来了。”
他说,早年马王带三百人袭击碎叶城,便是看准他地旷人散的特点,马王将阿史那欲谷制服时便是用的此法,上一次同这一次,不过是一正、一奇的区分。
正说着,山谷中有一千吐火罗骑兵迎面撞上,两边狭路相逢。
薛礼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吩咐道,“出一个六百队,只备快弩马槊头快速接近击敌,其余人马分为四部,每部六百人从两边山坡上张旗疾进。”
唐军按命一边驰进,一边分队,组合,三千人分阵列骑,搞了个漫山遍野五路同进,顿时声势大涨。
这是在吐火罗的地面上,但对方看到这边的唐军旗帜,并未摆出迎敌阵形,反而还派人过来接洽,薛礼在中军令旗一举,五路唐军骤停。
……
唐军四月底到达西州,眼下已是五月下旬,但碎叶城的注意力一直盯在阿拉山口上。阿史那欲谷在山口处攻多守少,占足了气势,哪知道薛礼带着主力三千跑到他的腹地上来了。
唐军平定了西部五城,声势一点都不大,等到俱蜜城派了个残军跑过来报告时,阿史那欲谷才豁然反应过来。
据报唐军有三千人,由薛礼领军。阿史那欲谷不由得大吃一惊,又有些不解,唐军怎么从西面来了!
薛礼是马王攻灭龟兹城的主要将领,神勇非常,多年前薛礼在辽东的事迹在西域也有星星点点的传闻,但这次他却领了这么点儿兵,还不如自己手下休循部一个部落的人多。
阿史那欲谷连忙派人打探唐军动向,到了哪里,很快得到回报,唐军已到了夷播湖南岸了。
这是一条东西向的狭长通道,最宽不足十里,北面是浩渺的夷播湖,南面是连绵近百里的丘陵,早年马王就带着护牧队在这里大败过黑达。
但马王带护牧队来的那个时候正好是九、十月份,那时河水枯委,湖岸回退,这条路看上去比眼下还要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