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知道,这一刻,他们再没有阿娘了。
院子里。
姜笙不知所措,她没有过阿娘,也不知道失去阿娘有多痛苦。
不过转念想想,她才遇到哥哥们两年,若是失去哥哥们,应该会痛地喘不过气,直不起腰。
便也能理解汪家兄妹了。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打扰她们?”姜笙问郑如谦。
郑如谦也没经历过,迟疑着道,“应该吧。”
人家都没娘了,哪还能上赶着问配方。
姜笙失魂落魄地转身,正准备离去。
几个不认识的人突然从外头闯进来,瞧见姜笙兄妹一愣,但很快又气势汹汹地冲进内屋。
为首的中年男子大声道,“汪小松,你爹没了娘也死了,属于汪家的老宅该还回来了。”
“凭什么。”汪小松带着哭腔喊,“这是我爹娘的房子,是我家的宅院,与你们有何干。”
那人鄙夷道,“这是你祖父分给你爹娘的宅院,如今你爹娘没了,祖父尚在,收回来又怎样?”
摆明了是欺负一对孤儿无人依仗。
什么分的宅院,明明是爹娘花十两银子买来的,就因为是血亲,只按了手印并没有去衙门过明路,现在倒好,文书一撕作废,地契上的名字还是祖父。
真正的小主人,只能硬生生被赶出去。
甚至来不及将阿娘下葬。
“晦气,还是来晚了,竟让这妇人死在院子里。”汪家大伯骂骂咧咧。
另一个人安慰他,“没关系,反正都要重新修建,这么破的房子也住不了人。”
汪小松恨地双眼通红,去厨房操起菜刀就要拼命。
还好姜笙及时出现,拦住了他。
汪小竹红着眼睛喃喃,“叔伯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变了,为什么。”
因为人穷被人欺。
因为落难见真情。
风光时的笑多虚情假意,落魄时伸来的手才最真实。
一直沉默的长宴不知何时站在了汪小松跟前,仰着头道,“与其拼命搭进去自己,不如好好活着,将来超越他们,将他们踩在脚下。”
比他好,比他强,讥他弱,讽他蠢。
每个人心底都有或多或少的仇怨,若是愤怒上头,任性发泄,只会两败俱伤。
不如好好发展,将来有一天站在他仰头都看不见的位置上,让他遥望,让他敬畏。
如此,方对得起那些盼望。
汪小松两手一松,两柄菜刀咣当落地。
长宴知他进了心,不再言语。
郑如谦叹了口气,“先埋人吧。”
几个孩子齐心协力,从中午挖到下午,总算是将汪氏安葬。
汪小松做了个木头碑,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