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华公子带了人回来,那人打猎时被黑瞎子咬伤了右脚脚踝,骨头已经接好,但筋脉断了,华公子说太医们没有办法,于是来找你,如今安置在东厢房的第十间房里。”杨成宣三言两语说明情况。
杨梦尘点头:“恒伯,记得安排马车去接大哥二哥。”
“是,奴才明白。”恒伯恭谨道。
随后吩咐墨梅和芍药带龙樱彤回梦尘苑,龙樱彤不愿意,杨梦尘不再劝说,让海棠和百合回房间去拿她的医药箱跟医药包,一行人快速来到东厢房。
几个身穿军装的大汉站在屋外,个个神色凝重,见到龙玄墨兄妹俩急忙下跪行礼:“卑下等参见王爷,参见荣华公主(龙樱彤的封号),王爷千岁千千岁,荣华公主千岁千千岁!”
“平身。”龙玄墨冷冷道:“司徒世子受了伤?”
几人还没有回答,屋内听到声音的华子煜疾步走出来,呼吸急促,容颜苍白中透着一丝青色:“杨姑娘,请你救救文凯,文凯是军人,如果……”如果文凯成了跛子,将不能再上战场,这对文凯来说极其残忍。
“如果你想死,以后就别再来找我!”打断华子煜未完的话语,杨梦尘扔给他一个药瓶。
华子煜既讪然又感动:“我担心文凯才一时大意。”边解释边倒出一粒药丸咽下。
屋中众人见到杨梦尘几人进来,先给龙玄墨兄妹行礼,然后齐刷刷转眼盯着杨梦尘,眼神都带着惊讶和探究。
这样年幼的小姑娘,真有办法治好司徒世子断裂的筋脉?华世子是开玩笑吧?
不过来时路上华世子已告诫过他们不可造次,故而纵使心有怀疑,众人也没有说出来。
其中一个少年却没想那么多,上前两步,双手抱拳朝杨梦尘深鞠一躬:“请杨姑娘一定要治好我大哥,只要杨姑娘治好我大哥,我司徒文正这辈子但凭杨姑娘差遣。”说完,再次欠身行礼。
“司徒公子请起。”杨梦尘抬抬手,无视其余人异样眼神,举步走到床边,弯腰脱了司徒文凯右脚的白袜,拆开裹着伤处的白布,露出已经敷过伤药开始结痂的伤口。
伤口处隐隐有黄水溢出,杨梦尘眉头微蹙,然后仔细检查着情况。
众人双眼圆睁。
男女七岁不同席,杨姑娘居然当众脱男子白袜,虽说是在查看病症,但也太过惊世骇俗了吧?
目光犀利冰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龙玄墨在旁边椅子坐下,端起墨云倒的热茶吹了吹,优雅地浅抿一口,满含嫉妒的眼角余光注视着对面情形。
进屋后华子煜就快步走到床头边,注意到众人惊诧莫名的眼神,不禁警告似的看了看众人。
杨成宣也狠狠瞪着众人。
众人心神一凛,王爷和华世子的眼神好可怕,于是纷纷收敛起异样心思,但对杨梦尘愈加好奇。
而龙樱彤安静地坐在旁边,眼睛里只有她的梦尘姐姐,墨梅和芍药则站在她身后。
片刻,杨梦尘直起身,掏出布帕擦了擦手,然后扔到地上:“你的伤口已经有所感染,我必须去除那些腐肉,看清病症后才能确定是否还有救。”
“会很痛吧?”华子煜急切问道。
战场上随时都可能伤筋动骨,司徒文凯不惧疼痛,然心里根本未抱有一丝希望,毕竟军营里每年都有因这种外伤退役的兵勇,何况最擅长外伤的姚太医和卢军医给他诊治后一致摇头,就算外伤康复,他的右脚也跛了,想到他再不能上战场保家卫国,眼底不禁漫起一缕苦涩。
“放心,他不会感到疼痛。”杨梦尘转眼看着龙樱彤柔声道:“樱彤,姐姐要给这个哥哥治脚,哥哥会流血,待会儿你不要看,知道么?”
龙樱彤乖巧地点头。
众人再次感到惊奇万分,素来孤僻的荣华公主竟对杨姑娘言听计从,真是奇闻呐。
“樱彤真乖。”杨梦尘微笑表扬龙樱彤,龙樱彤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时海棠和百合正好拿来医药箱跟医药包,杨梦尘先拿出黑针刺入司徒文凯腿部麻醉的穴位,接着打开医药包和医药箱,准备好要用的器械,再拿出口罩和淡蓝工作服穿戴好,然后拢起长发,戴上淡蓝布帽,在旁边清水中倒入自制药粉仔细清洗过双手,最后戴上一次性手套。
看到杨梦尘这一系列动作,还有那奇怪的装扮,众人感到疑惑又好奇。
尤其是姚太医和卢军医睁大双眼,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杨梦尘,生怕错看了什么。
整个右腿已然没有知觉,司徒文凯看着杨梦尘若有所思。
梧桐搬来一个矮凳放在床边,杨梦尘坐下后,用镊子夹了棉球浸染酒精擦拭伤口处,接着从医药箱里拿了一把弯月式手术刀,即使这些器械从未使用过,但她每隔七天就会用特殊药水浸泡消毒,然后用刀去除血痂和烂肉,改换镊子整理了一下断裂筋脉,抬头对司徒文凯道:“还有救。”
不等司徒文凯反应,杨梦尘用钩刺黑针套上蚕丝细线,把破了的筋脉用蚕丝细细修复,这是个细致活儿,比织绣还费劲儿。
前世闻名遐迩的心胸科权威洛主任很喜欢杨梦尘,称赞她有医学天赋,还有心想培养她为接班人。
后来杨梦尘因某些缘由放弃从医改而经商,洛主任还深感遗憾,虽不再强求,但每次遇到有关心血管类的手术都会叫上杨梦尘,故而杨梦尘技术绝对精湛。
看着全神贯注修补筋脉的杨梦尘,众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眼睛都一瞬不瞬盯着杨梦尘的手。
除却杨成宣,龙玄墨兄妹和华子煜,其余人并不怎么相信杨梦尘的医术,但却被她镇定自若的样子所折服,毕竟换做他们,未必就能做到这和地步。
许久,杨梦尘终于修补完破了的筋脉并接好,改换另一种蚕丝线把伤口缝合起来,在伤口处洒上自制的金创药,盖上消过毒的白纱布,再同样消过毒的白布巴扎好,这才长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