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命最重要!
忍痛将自己的目光艰难地从鸡汤上移开后,阿砚狠狠心,闭上眼睛,裹上自己那背了一路的暖和被褥,她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或许是太累了,她睡得香甜,梦也没做一个。
后来她是被硬生生地拽醒的。
她睁大眼睛,用迷蒙的眸子茫然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冰冷的俊脸。
他幽深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嘲讽:“笨丫头,还在睡,起来!”
阿砚吓得睡虫全无,一个激灵便全醒来了。
萧铎却不管她是否醒了,大手一身,拽起她的后衣领,如同提着一只山鸡般将直接将她拎起来了。
啊——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砚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覆盖着的大雪忽然就涌现出白色的巨浪,仿佛狂风之中大海中卷起的波涛一般,一波推着一波向他们袭来。
萧铎提着自己,纵身一跃间,两脚踏空,傲然飞翔于这白浪之上,一时犹如雄鹰展翅,又若白帆小舟越过万重山脉。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巨浪翻滚不止间,便见从里面翻出来十数名白色身影,一个个都是穿着劲装,发出尖锐的长啸之声,凌空倒翻间,数到白芒如影随形而至,向着萧铎袭击而来。
漫天剑气杀气凛冽,就连这飞飘的雪花仿佛也在这一刻为那煞气所伤。
阿砚被萧铎扔到了一旁雪地上,幸好雪地松软,要不然她会直接被摔个满头包。
她趴在雪地里看向那边的打斗,任凭她眼力其实比寻常人要好上许多,可是却依然无法在那寒芒白雪笼罩中分辨出萧铎的身影。
无数道寒芒白影在狂动,恍惚中仿佛能隐约感觉到里面有一道黑影,可是因为速度太快了,颜色便淡了起来,她只能看到一团白色中的黑,却看不出现在萧铎情景如何。
她心里是明白的,这一次来的人,身手明显比之前的要高明太多了。
萧铎这一次是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了。
他会不会败,如果败了,他是不是就死了?
如果他死了,自己是不是也会遭受鱼池之殃被杀死在这里?
阿砚盯着那疾速旋转的白影,看了看这附近嶙峋山石并大雪纷飞,狠了狠心,一个咬牙,便下了决定。
假如萧铎杀了那群人,也许他以后还是不会放过自己,甚至可能想尽办法残忍地折磨自己,想想昨晚那个眼睁睁地无法吃到嘴的吨山□□!
假如萧铎被那群人杀死了,那些人一定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阿砚当下不再犹豫,瞅准附近的地形,将自己的身体趴伏在雪地上,就着那雪堆的掩护,不着痕迹往附近挪。
她挪啊挪啊,总算挪到了旁边的枯木林附近,当下猛地起身,犹如兔子一般钻入了枯林中。
这片山林虽然树叶落尽,不过枯木枝桠交叉浓密,而且因白雪覆盖其上,人一旦钻进去,外面竟是看不到的。
外面依旧在打斗,阿砚抓了一把枯草,将枯草绑在了一根枝桠上,当下奋力往前继续奔跑,却将那根绑了枯草犹如扫把一样的枝桠拖在身后。
她知道自己奔跑间会留下脚印,而脚印若比较深,一时半刻很难被这落雪所掩盖,可是如今这枯草做的扫把一扫过去,便将身后继续涂抹成较浅的痕迹,但凡萧铎那边的打斗时间长一些,飘雪很快便将这些痕迹覆盖了,她就有机会逃脱。
一路上林中的枯木枝桠刮擦着她的胳膊和头发,甚至有荆棘偶尔滑上她的大腿,不过这些她都不在乎,忍着风雪打在脸上的疼痛,忍着手上渗出血的疼痛,拼命地往前跑。
她想活着,还想像个普通人一样过着最庸俗的日子。
她想嫁给一个像霍启根那样或许贫穷或许富有但是再普通不过的乡下人,生儿育女下地操劳围着锅台转,她想在几十年后可以看着自己儿女绕膝欢声笑语。
她还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寿终正寝,能够含笑于九泉之下,可以喝一碗孟婆汤,饮一口忘川水,从此后再也不记得往日种种,她想当一个真正的小婴儿,享受本该属于她的轮回。
七世厄运,无休止的重生,这一切都仿佛和那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她就是想离开他,和爱没有关系,也和恨没有关系。
阿砚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当她终于停止下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已经是万籁俱寂,枯树疏雪,山石嶙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