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抬起头时,阳光照入他幽深的眸子中,这让他感到很是不适,只好微微眯起眼睛来。
他就这么逆了阳光看她,看细碎的阳光透过树荫洒在她那年轻而生动的脸庞上,看了老半响后,他终于道:“不会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他的声音缓慢而坚定,仿佛一种许诺。
阿砚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微微拧起眉头,犯愁地道:“可是我总觉得我要死了。”
湛王薄唇动了动,抬起胳膊来,似乎想摸一摸什么,可是他那胳膊抬到了一半后,到底放下了。
“你不是说,等到第十九天的时候,我就能彻底好了吗?到时候我必然会放你走的,好不好?”
他这么说的时候,声音透出一丝虚弱。
阿砚点头,重重地道:“好的!”
话虽然这么说,她心里却明白,到了第十九天,他就要死了。
等他走了,她自然是要走的。
可惜的是,她根本没等到第十九天。
她就这么死在了第十八天。
心疾发作。
第六世的死,是给阿砚最大的震撼的一次。
到了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恨萧铎了。
或许一切都是宿命。
只要沾上萧铎,必死无疑的宿命。
现在半靠在萧铎怀里的阿砚,想起那心口处骤然夺她性命的剧痛,不免唇角泛起凄凉。
她……怎么才能不死?
其实现在他的胸膛是那么坚实温暖,他喷薄在自己发间的热气带着她从未体验过的炙热,这让她觉得自己仿佛都要化在他怀里了。
可是她依然害怕,怕死。
这种怕死是印刻在她骨子里的,流淌在她血液里的,是怎么也无法忘记的。
于是此时此刻,她长叹了口气。
命运如此玩弄,她如之奈何?
正在她这么叹气的时候,却发觉鼻尖上有一点沁凉的湿润。
她以为是雨,可是那点沁凉竟然落入她唇上,浸入她的口中,并让她品味出一点苦涩的咸味。
她诧异,抬起头,却见萧铎幽黑深邃的眸子竟然泛着红血丝,如果她没猜错,那滴泪,是他落下的。
“你,你……?”这简直是比再死三次还要震惊的事。
萧铎……他……竟然哭了……
萧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莫名地流了一滴眼泪,而且还恰好被阿砚看到,他狼狈地别过脸去,咬着牙,生硬地道:
“眼睛进沙子了!”
“这里正下着雨呢,哪来的沙子!”阿砚才不信呢,她仰起毛茸茸的脑袋,纳闷地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