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俯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那种带着冷冽气息的烫意,就那么弥漫在她脸颊上,让她心神不宁。
顾锦沅忍不住抬起手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以及耳朵旁的脸颊,那里有一块小小的痣。
她闭上眼睛,想着太子靠近自己的距离。
她想,他当时盯着自己看,是不是在看这小痣?
其实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顾锦沅竟然莫名有一种自己的私密事被人看到的感觉,这让她浑身燥热不已。
一时又觉得恨极,最后咬牙,攥紧了拳头,恨恨地道:“若他不是太子,我一定——”
至于一定如何,她也不知道。
在说出这句自己也不知意味的狠话后,总算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侧了个身,闭上眼睛,努力地睡去。
而就在这一晚,太子萧峥回到宫里,他一直没有睡。
站在廊檐下,看着外面那一抹青竹,他吹他的竹埙。
东宫的宫人太监跟着一夜没合眼。
他们看着月亮出来又落下,看着东风起来又褪去,看着这院子里的青竹簌簌作响,看着东方的天一点点亮起来。
他们听着竹埙声,埙声悠扬,他们打一个哈欠,红着眼圈,想起曾经那些伤心事。
——
顾锦沅昨晚确实没太睡好,她做了一夜的梦里,梦里竟然都是那双清冷幽深到让人看不懂的眼睛,他就那么凝视着自己,好像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又好像看了自己一辈子。
醒来后的顾锦沅面对着院子里的鸟语花香,长吸了口气。
她并不是那娇弱之人,更不是会伤风悲月的人,就算他是太子又如何,总不至于他看自己一眼,自己就要想东想西。
况且自己也没有伤风悲月心神不宁的资格。
这几日,因为要准备进宫为太后祝寿,宁国公府上下都为了这个在忙,顾锦沅这里又是要置办衣裳又是要准备行头的,也颇为忙乱,如今总算忙过去了,大家都可以松口气了。
顾锦沅得了清闲,便命人将清影阁归置了一番,又把自己最近得的东西收拾了下。进宫的时候太后赏了自己东西,但这些不敢用,只能是收进来放着,老太太那里,还有顾瑜政那里都分别送了东西,有些还颇为贵重,顾锦沅都分门别类了。
好不容易归置完了,她松了口气,让织缎冲了一杯清茶,她喝着清茶,看着窗外的紫藤,铺开来宣纸,开始给朋友写信了。
在陇西,她颇有几个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当时来的时候,他们很不放心自己,如今自是要写信,说说自己的境况。
写完信后,她想了想,去拾了几片柳叶,连同信笺一起放了进去,这是燕京城的柳,也是她院子旁边的柳,希望这春意盎然的柳能让他们感觉到燕京城的气息。
接下来两日,她勤走老太太那里,又和二太太多聊,关系逐渐好起来,自然是打听到更多消息。
从那只言片语中,她发现自己之前猜得并没有错,胡芷云那里确实是不太看得上二皇子这门亲事的,她想甩掉这门亲事,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当太子妃。
这就让顾锦沅疑惑了,为什么顾兰馥那里却仿佛对二皇子情有独钟?难道她们母女私底下想法不同?
这是顾锦沅想不明白的,想不明白她就不想了。
恰好这一日,她回禀了老太太,说是想去街上走动走动,老太太也是愿意她出去:“你自小不住在燕京城,应该多看看。”
一时又笑起来,说道:“上次你进宫,怕是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几日陆续有人向我问起来,我想着,我们家闺女,才回来多久,哪那么着急,可以多留一些日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自然是骄傲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