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瑶苦笑一声,“我有什么信不过的,他是仲谋的衣钵传人,只是秋叶之威太甚……”
秦穆绵笑了笑,嗓音轻柔,言辞却是尖锐刻薄,“跪久了就站不起来了吗?”
张雪瑶没有动怒,也没有否认,轻声说道:“剑宗这次能不能站起来,就看南归的了,南归能站到最后,剑宗就能在以后的百年间屹立世间。”
齐州,琅琊府。
吴虞和李青莲没有留在崂顶之上,而是来到琅琊城中。说到齐州,吴虞的父亲便是在此为官多年,吴虞跟随父亲在此居住多年,吴虞第一次与徐北游相遇也是在齐州,所以此地对于吴虞而言,可谓是意义十分特殊了。
李青莲不同,她生在江都长在江都,从未来过大江以北的地方,这次来到齐州,觉得处处是新奇,拉着吴虞走遍了琅琊府的大街小巷。
现在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明天她们就要跟随师长们远赴天南,所以玩心颇重的李青莲还是有几分不舍,走得慢慢吞吞,“吴姐姐,你说师兄他是怎么想的?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多人都听他的,可他偏偏要去跟秋叶死战,若是赢了还好,可万一输了,那些人恐怕立时就要作鸟兽散了。”
有些怔然出神的吴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李青莲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吴姐姐?”
吴虞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他啊,心里有个结是其一,放不下身上的担子是其二,我一直都觉得,他活的很累,事事都为别人活,为了恩师,为了义父,为了剑宗,为了大齐朝廷,甚至是为了天下苍生,又几时为自己活过。当年他跟我说想要做一个人上人,可他做了人上人之后,倒是不如还没做人上人的时候逍遥自在。”
李青莲想了想,说道:“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你要问他喜欢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不看戏,不下棋,不喜音律,也从不作画,整天就是与人打架,要么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可偏偏他又不是个喜欢与人争斗之人,还想着跟人家讲道理,讲规矩,他做着不累,我看着都累。”
吴虞停下脚步,轻声道:“他这五年,倒像是别人的五十年。”
太清宫中,唯有三人。
三人分别是三个辈分,辈分最长的溪尘是尘字辈,此地主人王慕道是叶字辈,而小道姑知云是云字辈。
自从溪尘驾临太清宫之后,太清宫可谓是宾客满朋,各路高人如过江之鲫,着实让王慕道手忙脚乱了一番,好在如今各路高人已经陆续离去,又让王慕道可以略松上一口气。
此时溪尘正在那尊巨大的道祖像前,虔诚敬香。
王慕道侍立于一侧。
知云则是跟在溪尘身后,她没有资格与溪尘这位师伯祖一道上香,只能不伦不类地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待到溪尘敬香完毕,直起身来,看到小道姑的这副模样,问道:“你在担心谁?是秋叶?还是徐北游?”
知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不语。
溪尘又问道:“如果是秋叶死在了徐北游的手中,你会怎么办?”
知云黯然无语。
溪尘笑了笑,最后问道:“那如果是徐北游死在了秋叶的手中,你又会如何?”
知云仍旧不说话,不过这一次她却摇了摇头。
别人可能不相信他,但是她相信他。
他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