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沛也看过那个镜头,——白色衬衣的少年捧着花,站在青苔斑驳的屋檐下,见到心仪的女孩子经过,垂眸腼腆一笑,无限美好。
此时此刻,他依旧垂眸演奏,嘴角带着点腼腆而愉悦的笑意,一如那年电影里青涩的春雨,一如那年静好的岁月。
曲子结束了,赵延沛仍有点回不过神来。
老爷子感叹道:“这东西以前叫做梵婀铃,西洋的东西,那时候很多人都不会弹,我和他奶奶就是因为这个相识的。”
老太太的笑容都年轻了三分,“那时候社里举办晚会,你表演梵婀铃,也是这样一身白色的燕尾服,一出场便引吸了很多名媛小姐。刚才看小夏拉琴,就好像又看到了你。那时候你英俊潇洒,我温柔漂亮,多好哟!”
老爷子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笑着道:“现在你也漂亮,笑起来跟朵花儿似的。”
“菊花吧?”
两人相识一笑。
夏岩望着两人,感觉到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
他们两人都已经九十高龄了,一个穿着复古格子西装,打着蕰纱结,戴着手表;一个老太太穿着旗袍,戴着珍珠项链,俱是一副优雅老去的姿态。
夏岩想:等我九十岁的时候,能否和他们一样呢?年轻的优雅容易,难得的是拥有一副优雅的老态。
赵家的晚宴很丰盛,夏岩陪二老喝了两杯。他酒量浅,不知不觉便醺醺然了。
赵延沛送他回房,见他脚步虚浮,正打算扶他一下,他已经撞到一棵玉兰树上,白色的花瓣簌簌地落下。
他靠在树杆上伸手接住落花,笑容有点憨,眼神迷离,“奶奶常说,我们不是诗人,但生活得有诗意。只有年少的时候年轻,其实是很可怕的。延沛,我们俩也相约优雅的老去,你说好不好?”
“怎么不好?只是我可能要比你先老了,昨天还有人说我长得太着急了。”
夏岩又低哝了句什么,他没听太清楚,凑过去时发现他已经快睡着了,垂着眼眸,眼角泛着一点红晕。
赵延沛想起以前逛微博时,粉丝P的他的古装剧照,配着这样的文字,——一抬眸,好似流光似锦;一合眼,仿若岁月静敛。
他想这评论,恰如其分。
他抱起夏岩送回房间,脱掉鞋子和外套,又拿来热毛巾给他擦脸。
不拍戏的时候夏岩通常都不化妆,用清水洗下就好了。他皮肤白皙,眼瞳清澈,不戴眼镜放下流海的时候,显得很嫩很软;戴上眼镜,梳起刘海,气质就硬了些,有种贵介疏离感。
赵延沛端祥了他一会儿,觉得这十年,他一点都没有变。
他第二次见到夏岩是在大学宿舍,当时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突发其想想体验一下住宿舍的滋味,于是放弃学校附近的小公寓,屈尊前往,并在门口看到了一个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