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太君并未回头,冷静沉稳地开了口:“你过来,给你祖父和父兄们上柱香。”
卫廷依言入内,抬起双手,恭敬地自卫老太君手中接过点燃的香,对着祖父的牌位拜了拜,插进香炉。
“你父亲的。”卫老太君又拿了几根点燃的香递给他。
卫廷给父亲也上了香。
“你六个哥哥的。”
卫廷给兄长们也上了香。
卫老太君这才拿睁眼瞧他,神情严肃地说道:“跪下。”
卫廷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白衣斗笠男抱着剑,转过身去,默默守在门口。
卫老太君缓慢而冷淡地说道:“我听说了一些消息,是三殿下派人暗中透露给我的,他的居心暂且不提,我只问你,你当真与秦家人纠缠在一起了?”
卫廷道:“祖母,她不是秦家人。”
卫老太君冷声道:“是,她姓苏,自幼在民间长大,没受过秦家的半分恩惠,没吃过秦家的一粒米,卫、秦两家的恩怨与她毫无干系。卫惜朝,你是想说这个,是吗?”
卫廷没有说话。
卫老太君冷冷一哼:“我看你是忘了,你祖父当年是被谁给害死的!若不是秦沧阑故意拖延粮草与援兵,你祖父会被北燕人掳去?秦沧阑借北燕之手除掉了你祖父,这笔账你是忘了吗?!”
“我没忘。”卫廷说,“冤有头、债有主,该报的仇我会报。”
卫老太君拄着几乎与人比高的四蟒拐杖:“好一句冤有头、债有主,我且问你,我现在就让你去杀了秦沧阑,你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卫廷站起身,二话不说往外走。
卫老太君脸色一沉:“你做什么?”
卫廷道:“杀秦沧阑。”
“你给我回来!”
卫老太君厉喝!
卫廷乖乖折了回来。
卫老太君气不打一处来:“你杀得了吗?真当秦沧阑是纸糊的?”
卫廷正色道:“祖母让孙儿去杀,孙儿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卫老太君讥讽道:“话说得好听,还不是知道我不会真让你去!”
秦沧阑与武安君较量了多年,他究竟多危险,卫老太君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定定地看着卫廷,郑重地说道:“你在青州胡闹倒也罢了,若是寻常的乡下丫头,让你留在房中也不是不可。可秦家的女人想进我们卫家的大门,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介是咸摸?”
屋外的空地上忽然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小声音。
卫老太君的神色一怔。
“是石狮子。”尉迟修说。
“可不可以摸摸?”小虎问。
尉迟修老不正经地说道:“可以,反正你家的东西,随便摸,摸坏了没关系。”
卫老太君的心底忽然涌上一阵激动。
这时,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先朝卫廷望了望,又朝卫老太君望了望。
小脑袋歪歪。
门槛有些高。
他不得不手脚并用地爬进来。
爬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十分礼貌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