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宋良辰是绝对安全的,苏迟只要确定他是安全的,也就不在意他到底是什么人,她只要知道他是宋家的大少爷,这就足够了。
她离开了拉伊族村落之后,也曾折回客栈,可惜的是客栈里已经人去楼空,只有钱掌柜坐在那里长吁短叹,这些有钱的大爷都走了,朱家镇又要恢复平静了,他这小客栈,也是冷清的不行。
苏迟找不到顾西臣,也找不到宋良辰,不知这两人是去了哪里,倒是找到了顾西臣的包袱,她翻出了一些银子,直接买了一匹好马,昼夜不停歇的朝临安城驶去。
饶是这样,她也还是来晚了,她要去救苏蔓,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她谋算了这么多年,若是从一开始就抱着去死的愿望,一步一步地把自己送到刀锋剑口上,那样的结果,未必太过悲凉。
她怎能安心承受她送到她面前的和乐安康!
苏迟轻轻放下了茶碗,她站起来慢慢走上码头,码头上乱糟糟的,都是临安城逃出来的大户人家,也是,这个节骨眼上,待在临安城,保不准就祸从天降,逃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苏迟问了几个船夫,可是他们纷纷表示不去临安城,想来皇上被软禁的消息,还是在这片码头传开了。
苏迟想了想,把身上的银两全部掏了出来,将一艘小木船买了下来,那些人都跟看疯子一样看苏迟,临安城现在都这样了,她竟然还要去送死,真不知道她脑袋里装的是不是稻草。
苏迟就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撑着竹篙上了船,也不管旁人议论纷纷,就这样自己划着船出发了。
自己划船,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可惜这个节骨眼上,所有人都想离临安城远一些,谁没事往临安城凑。
本来一天就能到的,但是苏迟自己划船,这就要慢了许多,以至于苏迟抵达临安城的渡口,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苏迟又累又饿,却一直绷紧了神经,临安城内非常安静,昔日繁华的都城,此时却宛如一座死城。
这一切,不过是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发生的事,快的犹如盛夏午后的暴雨,下之前毫无预兆,下起来就是瓢泊满地,乌云翻滚。
苏迟捧起一捧冰冷的河水洗了把脸,天空是阴沉沉的,却没有下雨,前些天,临安城明明一直在下雨的。
苏迟心中也是有些感叹的,她离开临安城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好好的,甚至连一点危险的预兆都没有,如今回来,却要面对一座空城。
她走到临安城的城门口,城门紧闭,城墙上站着一脸戒备的守城兵。他们见到苏迟接近,非常严厉地喝退了她。
看样子,从正门进去是行不通的,要从哪里入城呢,苏迟筋疲力尽,想事情的速度也就慢了。
她在城外找到了一处破庙,捡了些柴火,用火石引燃了,烤着火闭目养神。带的干粮还剩下最后一点,她也没有省着全部吃完了。
她闭上眼睛,靠着门框,沉沉睡了过去。
睡着了,她就开始发梦,光怪陆离,很多片段交杂在一起,明明是睡了一觉,可是苏迟却觉得更加疲惫了。
曾经她也是一个人,可是现在,她一个人在这冷清的郊外,不知怎的,她觉得冷清,要是宋良辰在这里,三言两语的说说话,便也不觉得寂寞了吧。
不知名的野兽扯着嗓子在怪叫,呼呼风声穿过林海,仿佛有人藏在那里窃窃私语,火光融融,苏迟却再也睡不着了。
睡不着,天亮还早,她就盯着火光发起了呆,很多往事就慢慢浮了上来。
有圆寂大师的,有千寻燕的,还有曲夫人的,阮鸢的,这些人的身影,走马灯似得一个一个浮上来。
苏迟想,这人间真是好玩。
悲欢离合每一天都在上演,有人在苟且,有人在受难,其实人之所以会活成这样,大抵都是因为心里有了不甘,有了情,有了牵挂。
曲夫人和阮鸢牵挂的是曲婉儿,古诗在苦苦寻找自己的母亲,而古成烈,其实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把心分做了两半。
倘若人没有私心,或许这世上就没有这么多的悲欢离合。
像苏家和赵家的那些纠葛,若说开端,应该是从这大周朝还没有建起来的时候就有了,或者说,从赵云负了苏画心,就埋下了这样的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