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我才在这里!”扶璃的眼睛里闪烁着夜叉独有的异样光芒,蔚蓝星辰般的眸子里之看得到我的影子,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我的心底像是升腾起一团火焰。
我环顾四周,这地底像是一座废弃的宫殿,雕梁画柱、异常奢华,我警惕地缩了缩脖子,口子默默念着几道咒语,偷偷将金羽毛召唤回手中,紧紧握住。
扶璃轻笑着,从那古老的木椅上站起,他的身上萦绕着淡蓝色的光华,那日思夜想的面容此刻如此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却恍若隔世。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但他每走一步,身上的光芒都要暗淡上几分,似乎只要离开了那把椅子,扶璃就会魂飞魄散,然而他依旧缓步向我走来,脸上依旧波澜不惊。我本能地向后躲闪着,只是我躲闪的举动似乎刺痛着扶璃的心。大约走了十步之后,扶璃定定地站在原地,“几维,你不相信我吗?”他的声音听上去痛苦而嘶哑。这样的声音让我心痛,痛到四肢百骸,痛到失了力气。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低下头,不敢直视扶璃眼底的失落,在这无依无靠的人间,我从来不敢盲目地相信一个人,也许是我胆小,也许是我懦弱,但是我不能将自己毫无保留地袒露在任何一个人面前,即使这个人是扶璃。而且,我现在身处的环境,那么陌生,那么诡异。
“你还记不记得,我离开洪荒大陆的那一刻,将我头上的犄角给了你?”扶璃抚摸着自己的额头,的确,那个地方曾经长着一对犄角,那对犄角是扶璃白夜叉身份的标志,而他此刻的额头却光华平整,除非细看,否则根本看不出那浅浅的痕迹。
“从我把犄角给你的那一刻起,我的一魂一魄就已经分离了,我愿用这一缕魂魄化作短笛,永生永世伴你左右。我只是一缕残魂,没有足够的法力现出真身与你交流,只能化作一支短笛,在你独自黯然神伤的时候用音律来抚慰你……无论你站在洪荒大陆的熔岩潭边,还是紫竹林里的月棱镜旁,我都与你同在。即使永远无法再触摸你的脸庞,即使你从来不知道我的存在,只要能够静静地陪在你身边,就足够了!”扶璃背过身,重新坐走回了那木椅旁,我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但他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让我更为心痛,我只感觉到自己眼底的温热,我知道,我早已泪流满面。
“那为何你此刻却能现出真身?”我抹了一把眼泪,抬头正视着扶璃。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只是感到有一股强劲的力量贯穿我的魂体,那力量召唤着我从短笛内破壳而出,我原本以为是我的肉体与命魂在召唤我,可是事实证明,应该是这把木椅,只要离开这把木椅,这莫名的力量就开始流逝。”扶璃重新坐回木椅上,他收起了所有感情,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了多余的表情,眼底也恢复了清明,他把玩着自己的发丝,斜着头,微微眯起眼睛,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那你现在现出了真身,还能变回去嘛?还能继续留在我身边吗?”能再见到扶璃,真好!如果能永远留在他身边,就更好了。
“我的犄角已碎,再也没有什么能承载我魂体的容器了,现在我只能依附在这把木椅上,若是离开了这木椅,怕是不过三日就会魂飞魄散!”扶璃依旧平静地看着远方,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惊恐,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扶璃一贯的平静,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早已看淡生死。
我将金羽别回发间,再一次走进那把古朴的椅子,想要探究一下这木椅的奥秘,我试着挪动了一下木椅,却发现身体猛地一沉,竟是被法术定住了身躯!我诧异地望着扶璃,扶璃在木椅上坐着的时候,早已凝实了魂体,他将我拦腰抱起,走到了一块屏风之后,看着扶璃温柔的笑容,我竟有些想入非非起来,兴许是在碧霞峰的日子总是看到妖物交合,竟有些期待扶璃是不是要与我做些什么脸红心跳的事情,我闭着眼,脸色微红。
可过了许久也不见扶璃有所行动,若不是我被法术定住,早就跳起来将扶璃扑倒了。
“几维,今日之后,我们不知要何时才能相见。我凝实的魂体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里,让我最后再为你做些事情!”扶璃将我放在地上,独自走出了屏风……
“嘎嘎嘎!”尖锐的笑声从屏风外响起,通过虚幻的光影,依稀辨认出屏风外站的的应该是那妖界败类蛇妖紫慕,看来合德并没有将其控制住,我将朱雀石都交给了合德,本以为不会有任何闪失,谁知还是被这紫慕挣脱了。
紫慕得瑟地向着扶璃走去,手中挟持着昏迷的合德。“这是哪里来的美男子,你躲在我这地宫里,该不是想要偷我的鼎炉去修炼吧?哝,我这手上就有一具好鼎炉,不如赐予你吧!”紫慕边说便摇晃着手中的合德,看到合德如此被人欺凌,我气得差点跳脚,只可惜我被法术定住了身躯。也不知道扶璃早知会有这一幕还是怎的,提早把我安置在了这屏风之后。
“这位公子器宇不凡,想必是这碧霞峰一带风头无二的妖王吧!在下乃幽冥夜叉,听闻在这碧霞峰之巅的女娲大神有一门独特的功法,可助修炼,特来讨教。只是在下人生地不熟,失足落入了这地宫之中。望妖王大人海涵,为我引荐!”扶璃谦卑地作揖,亮出了只有夜叉才有的异瞳,红黑色的瞳孔里杀气肆意。
紫慕能成为芮泞最宠爱的男伴,必然也有些道理,这紫慕有着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本事,将芮泞、赤彤什么的哄骗得甚好。此刻,他看着扶璃的异瞳,眼中精光一闪,谄媚地笑道,“夜叉大人来访,有失远迎。不如我们出了这地宫,我便带你去见女娲大神可好?不过……”紫慕买着关子,可扶璃也不急,扶璃的冰山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见扶璃不接话,紫慕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不过女娲大神正在炼化赤练蛇胆,怕是没有功夫应酬你。”
“无妨”扶璃用意念震碎了地宫的大门,自顾自走了出去,他那强大的力量,竟然可以凭借意念击碎地宫大门,这到底是一种多么恐怖的力量……
紫慕遂不及防,不知自己惹恼了怎样的一个人,扔下手中的合德便追了出去。
当扶璃与紫慕的身影皆消失在视野里,我身上的定身术便自行解开了,定身术解开的同时,我的脑海中响起了扶璃的声音,“那木椅的背面刻着凤凰涅槃之术,你速速将其记下后,将木椅焚毁,此法术可在濒死时转危为安,只有凤凰一族的血脉才可修炼,我以夜叉之魂强行逆转生机,两个时辰之后将会灰飞烟灭。在这最后的时光,我愿代你去诛杀那蛇妖芮泞,你带着你的伙伴们快速逃离吧!”
什么!扶璃竟然想要以自己灰飞烟灭为代价去击杀那蛇妖芮泞,我不可以让扶璃做出那么大牺牲,我猛地从地上弹起,向着门外冲去。可那木椅像是生出了神智,竟是堵在了我身前,寸步不让,木椅上渐渐泛起七彩流光,那流光将我缓缓吞噬,眼前开始出现一段影像,一段开天辟地初期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