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万生没了动静,他不知在思考什么,过了一阵疑道:“难不成当真有妖精?”
鹿青音微微笑道:“过去我也如葛寨主一般,对怪力乱神嗤之以鼻,但在槲皮镇经过亲眼目睹后,也不得不颠覆以往认知,重新看待这个世界。”他目光真挚,很是理解葛万生此时的质疑。
江见时看他的眼神深了几分,方才的怒火开始有了消退的迹象。
葛万生眯了眯眼:“你在槲皮镇见过妖怪?”
鹿青音点头:“我虽不是朝廷官员,但却为朝廷办事,这种事情我也不想承认,但的确,这世间总会发生超出我们认知的事情。”他转头对上江见时的眼睛:“也不能我从未见过月亮,便说月亮不存在,也许我只是需要一双指月的手。。。。。。”
鹿青音不知道这么说江见时会不会理解他的歉意和误会他的懊悔,虽然鬼书生的事情还有很多疑点,但是如此一捋,他也将那对江见时一丝丝的怀疑磨灭在了心里。
是啊,怎么可以不信他?
那个自顾不暇还要安葬摄青鬼的江见时,承诺带有着身孕的阑絮回家,损耗法力为渔村做法事,站在角落超度婴灵的江见时,怎么能是人人畏惧的鬼书生?
如同黑猫辟邪的故事,坊间流传,黑猫为灾,身在何地,何地便有灾祸,却不知,黑猫有灵,每当有祸事发生,它都会前去提醒,所以人们经常在有灾难发生的地方见到它们,时间久了便生出了黑猫生祸之说。
可人世间,所有旦夕祸福皆有因果,又如何能怪到一只猫身上?
鹿青音想,鬼书生便是如此,若他真的是江见时,那每次江见时捉妖救人时的出现就成了生祸的黑猫,有传言说他是伤人的魔鬼也不足之为奇。
王鹤藜曾经给鹿青音讲过,人们相对于善更愿意相信他人的恶,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置于一个不可颠覆的安全地带,也更能凸显出自己的正义凛然。。。。。。然而孰善孰恶?
葛万生道:“那你怎么知道鬼书生不是那水蛭精?你这位江兄不是那水蛭精?他和那些红衣服的人不是一伙的?”
方才还盯着鹿青音的江见时,此刻突然启唇道:“我与那些红衣人是一伙的。”
江见时之前并非不想说,只是被鹿青音怀疑,他心中难以接受,堵着一口气,上下不顺,如同那些年,捉妖时被扶丰城百姓用符纸驱赶,被扔石块砸伤,甚至伙同妖怪一起对付他。。。。。。时间久了,他也就懒得为自己澄清,毁誉由他,只管自己捉妖修行便罢。
但现下,鹿青音出现了,他是除了师父之外,唯一一个自己想要在他面前维护清白的人。。。。。。
方才鹿青音一句话,似乎给了他力量,将他内心那些隐藏许久且烂到骨子里的委屈一并擦拭的干干净净。
江见时气一消,马上恢复了桀骜怠惰之色,对着头顶道:“翁仲,司南,刚卯,玉蟾,出来。”
话毕,屋顶有灰尘簌簌落下,几只蝴蝶绕梁而过,红光一闪,突然,四个彪形大汉从天而降,足下轻盈无声,方一落地,尘土飞扬。
只听葛万生身后两个女子惊叫连连,忙朝里屋躲去!
鹿青音与葛万生也被吓了一跳,怔怔的望着四人,傻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四人堪堪比江见时还高了一截,像是寺庙里的金刚护法,但违和的是他们面容可爱,四人中两人还长了酒窝,配上脸蛋上的胭脂红,喜庆的不得了!
当然,不包括最后有个哭咧咧的。。。。。。
江见时看向鹿青音和葛万生,抬眉:“你们找的红衣人就在这里。”
鹿青音:“。。。。。。”
葛万生:“。。。。。。”
玉蟾啃了一口手里的兔子面糖,兔子头瞬间进了肚子,他举着无头的兔子,眨巴着眼睛回看二人,屋内只听到“咔嚓咔嚓”的嚼糖声。
葛万生抬着脑袋,大嘴张了半天,缓缓才咽了口唾沫。。。。。。
江见时似是坐在自家院子里介绍亲朋一般,一点也不见外的抬手指了指身后的人:“就这四个,都到齐了。”
鹿青音跟个被缝了嘴的布偶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见过妖怪和恶鬼的他,当初表面虽没有表现什么大的波澜,但内心早已如滔天海啸,淹没了所有理智,现下,这四个人不人妖不妖的玩意儿。。。。。。不!是男子,身高近一丈,像罗刹似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是跟在江见时身边的。。。。。。不可谓不震撼!!。。。。。。
“四。。。。。。四个?”鹿青音愣愣的看向江见时,终于打算合上已经僵硬的下巴。
“嗯!四个,都是我的法器,也是我的家奴。”江见时坦言。
葛万生下意识瞅了眼门外四个萝卜干似的守卫,嫉妒的喃喃道:“这哪里是家奴,这是养了四个山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