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我不是去舅舅家避暑么?他们家有个做饭特别好吃的厨娘,总是做许多新鲜的菜氏,我好吃,便多问了几句,没想到今日一试还就成功了!”宋研竹扬着笑脸靠近金氏道:“这南瓜饼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只是我做的时候在里头添了些新鲜的羊奶,所以入口特别香醇,娘若是喜欢,改天我再弄给娘吃!”她顿了一顿,涎笑道:“娘,你瞧我是不是有当大师傅的天赋?”
“胡说,咱们宋家的女儿怎么能当厨子!”金氏只当她是开玩笑,摸摸她的脸道:“这些菜确实不错,比府里的厨娘还要做得好!”
“我也这么觉得!”宋合庆忙附议。
“还是咱们合哥儿懂得吃!”宋研竹大笑,又将话题引到宋合庆身上:“咱们合哥儿也八岁了,不能满脑子里只想着吃。大哥八岁就入了族塾学习,合哥儿也该以大哥为榜样才是!”
金氏蹙眉道:“昨日我也在想这件事。早些时候我想送他入族塾,却又担心他年纪太小,怕他受不得那份苦。再者,你父亲自诩学识渊博,说要放合哥儿在身边亲自管教,是以才耽搁了。”
“合哥儿是男子,不比女儿家,若是一味娇生惯养反倒会害了他。再者,咱们家里除了大哥,其余的全是姐姐妹妹,合哥儿成日混在女儿堆里于他也不是好事。至于父亲……”宋研竹顿了顿,略过宋盛名,道:“合哥儿三岁开蒙,见过他的几位叔伯兄长截赞他聪慧,若是能早日送他上学,将来定能金榜题名。母亲可要早做打算才好!”
“是这个道理。”金氏欣慰道:“我这几日也正盘算这个事情,难得的是研儿你也有这份见地。”
宋合庆欢喜道:“我也愿意上学!总比成日闷在府里强!”
“上族塾可不是什么小事,”金氏道:“咱们的族塾和塾师是建州城里最好的族塾,每年招收的学生数量都极少,想要进入族塾的人却大有人在。所以每年族塾招收学生都得有个入门考试,若是通不过,只得另寻去处,或者等来年再试。我打听了下,今年就有十来个孩子想要入族塾,咱们合哥儿……”
“不是最好的……”
宋研竹的声音弱弱响起,金氏一怔,问:“你说什么!”
宋研竹倏然抬起头,眼睛里泛光道:“娘,咱们的族塾不是最好的!”
如果她没记错,前世的这个时候,当朝的文渊阁大学士朱珪已经致仕归乡,他满腹诗书却为人低调谦逊,致仕归乡并未惊动任何人,而是独自隐居在赤霞山上。这件事偶然被陶家人和赵家人得知,陶墨言和赵戎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脱颖而出,拜在他门下。终其一生,朱珪也不过就收了他们两个弟子,而且,这件事情得知的人也并不多。
算算时日,上次她在街上遇上陶墨言和赵戎时,他们只怕就是去见朱珪的,或者已经拜入他门下也未可知。
可若是要让宋合庆拜入朱珪门下,又要跟陶墨言牵扯上关系,这个……
宋研竹偏头看看虎头虎脑的宋合庆:她这辈子最不想招惹的就是陶墨言,可若是为了宋合庆……不行,她这一世一定要让宋合庆成才,一定!管他什么陶墨言,与她又有何干!
宋研竹定了定神,对金氏说道:“娘,研儿那日在东暖阁时,隐约听到陶大人提起,当朝的文渊阁大学士朱珪已经致仕归乡,就住在赤霞山上。合哥儿若是能拜入他门下学习,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当真?”金氏眼睛一亮,宋研竹点头道:“似乎是有这么一说,研儿也不大确定,不管如何,娘也该让人去打听打听,总不能错过这天大好机会!”
“那是自然!”金氏合掌笑道。惊喜过后又是担忧地对宋合庆道:“朱大人可是大家,收学生自然条件更加严苛……”
“娘放心!”宋合庆跃跃欲试:“若有这样的机会,儿子就是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囊萤映雪也要学好,一定会让朱大人瞧上我的!”
“乱用成语!”宋研竹轻拍他的脑袋,笑道:“男子汉说话可得算话,明日起就得闻鸡起舞了!”
金氏瞧二人模样,心中欢喜极了,只是摸摸袖中的物件,却又颇为不是滋味。借口让李妈妈带宋合庆去院中玩儿,她从袖中将一只金钗交到宋研竹的手上。宋研竹见那钗头犹如凤凰,做工精致,造型栩栩如生,像是出自京中有名的首饰店金玉满堂,价值不菲。
“折得玫瑰花一朵,凭君簪向凤凰钗……这只钗真是好看,娘是打哪儿得来的?”宋研竹问。
金氏听见宋研竹念那两句诗,冷不住哼了一声,道:“连你都知道这句诗,他竟也敢送给那个狐媚子!果然是情真意切的很!”
好一对奸夫□□!
金氏将那句话放在心里,对宋研竹道:“你定然想不到这只钗的来处。你爹让赵福拿着这金钗去了当铺,却不想当在了自家人的手里!真是什么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原来,在外风流快活的宋盛名被金氏断了粮之后,原本潇洒自在的日子变得有些缩手缩脚,他极为不适应,又想着金氏虽然气性大,可以往她的气性也就在一时,过了也就好了,所以动了要拿金银首饰出去典当,等将来有钱了再给赎回来的想法。当时宋盛明还特意让赵福选一家稍微偏僻的当铺,以免引人瞩目,没想到赵福选来选去,却选中了长隆当铺。
金氏的娘家大哥金逢招生意遍及建州各地,这家当铺虽然不起眼,却也是金逢招的产业之一。
赵福一心想选个门面冷清的当铺,却完全忘记了长隆的掌柜曾经见过宋盛明。赵福不记得,长隆的掌柜却不敢怠慢,一厢收了金钗付了钱,一边忙不迭让人将金钗送到了金氏跟前,还顺道让人带了些话:金老爷曾经发了话,若是宋二夫人遇上什么难事儿,金家名下的店铺,能帮就帮,绝无二话。
金氏的脸红一阵白衣阵,宋盛明平日有一种读书人的清高,虽然花起银子来爽快,可是每每提起钱,总是带着不屑的语气,“不过阿堵物尔”。
如今,为了这个女人,他竟宁愿拉下脸去当铺都不肯回来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