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骗你。
……
面前不远处的男人还是西装革履,从头到脚都是一丝不苟的样子。
就连那张清俊无瑕的脸上镌刻的深沉,也和平时别无二致。
如果不是看清了他那双晦暗沉郁到透不进光的眼睛,段子矜真要信了现在他还是平常的他。
“江临……”她一下子就顾不上其他的,跌跌撞撞地朝他跑去,最后一步脚下好像被什么枯枝绊住,幸好她手忙脚乱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才没有摔倒。
比起她的慌张不知所措,男人实在是平静冷淡到了另一个极端。
他淡淡低头看了眼抓住他手臂的女人,没伸手推开她,却也没伸手搂住她,就任她的五指在他熨帖整齐的西装上攥出难看的褶皱。
在段子矜组织好语言之前,他先开了口:“我听到的这些是真的吗?你欠了她五千万,是吗?”
段子矜很想从他的语气里分辨出什么,可是他的嗓音实在太低沉太平淡,什么也没有,就像是往常聊天那样。
在她的怔愣中,男人继续道:“回答我。”
段子矜闭了闭眼,咬牙道:“是。”
“嗯。”男人低低应了一声,不再看她,抬头望向那个表情很不自然的中年女人。
目光对上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的时候,江临还是忍不住有些微末的失神,眼底似乎被勾起了薄薄的雾霭。
片刻后,他的眸光又沉冷下去,“五千万美元,明早之前我让人打到你账上,别再费心思从她身上套话了。我母亲葬在什么地方,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会尽快安排专机,等你休息够了,立马回去。”
江夫人脸色一白,咬了下唇,平稳的语气稍有压抑的颤抖,“我不急着回去,虞先生说,你还有事情要问我,我在国内多留一段时间……”
“不用了。”男人湛黑的眸子里满是幽沉和冷漠,说这句话的时候,低头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薄唇掀起极为讽刺摧心的弧度,“想问你的事情,答案我已经知道了。”
段子矜浑身一震,又将他的衣服攥紧了些,“江临。”
男人倨傲的下颔微不可察地绷紧,他抬手拉开她的手,握进掌中,语调寻常,却比寻常淡漠许多,“午饭准备好了,去吃饭。”
段子矜望着他深邃立体的五官,无论从什么角度,都看不出任何泄露在外的情绪。
他一直就是个自我意识非常强大的男人,控制力也好,行动力也罢,他永远是平静的海面里最深最强的漩涡,以至于此刻,江临就只是这么简简单单地看着她,目光也能重重地震慑到段子矜的心脏。
见她一副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的模样,男人扯了下唇:“什么话非要当着外人的面说不可?”
这话一出口,江夫人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变成了惨白。
她是外人。
她从来就知道她是外人。
然而被他这么不留情面地说出来,还是让她心里像针扎般难受。
段子矜回头看了江夫人一眼,蹙眉,她很想帮江夫人解释几句,可是自己这边的误会还剪不断理还乱。
菱唇张了张,没说出一个字就被男人俯身吻住了眉心,他淡淡哑哑的开腔道:“外婆等很久了,回去吃饭。”
看着女人慢慢皱巴起来的眉眼,江临眼底幽暗的光芒更加阴郁,即使表面看不出任何。
握着她的手的手掌加重了力道,口吻也大不如方才那么淡,“刚才就嚷着饿,饭做好了还不进去?”
说着,他就拉着她往别墅里走,段子矜被他拽着,脱口而出:“我爱你!你要相信我爱你!”
男人挺拔的背影顿在原地,段子矜一步跨到他身侧,正看到他英俊冷漠的脸上肆意弥漫着某种自嘲的笑意,“嗯,我相信。”
段子矜的声音仿佛被卡在嗓子里,半天也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男人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