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木工的,大概都有个好脾气。
二娟儿在梁家是最闹腾、最话多那个。
师徒几人要赶制桃符门神,院子里几乎听不到说话声儿。
精雕细琢,且梁半仙儿不许儿子和小徒弟用模子。
这东西就是争个巧字,否则他梁启同去给人家打嫁妆多好!
耐心是基础,还得有眼力、有好记性、有想法。
错了一丝,就毁掉一块桃木板。
每年这个时候,梁愚娘子都是不敢多话打扰的。
现在梁一秀能跑能跳,但也不敢在他们做木活的时候捣乱。
二娟儿新鲜劲儿过后,便吵着想回家。
梁愚娘子一个乡下小妇人,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抽了个空闲时间,把孩子交给邻居照看,自己匆匆又回了一趟娘家。
二娟儿还小,大人的心思自然还看不透,只道是小姑姑想让她看看门神咋雕的呢。
堂姑嫂俩人关在小屋子里说了会儿话,不知道二娟儿跑出门又返回来偷听。
话说得含糊,但十岁左右的孩子已经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梁愚娘子要赶回家做饭,门闩抽动的声音响起,二娟儿受惊的兔子似的藏到了别处。
梁家院子里就少一个人,福禄感觉少了五百只麻雀。
重归安宁,整个世界都清透许多。
专注在门神刻画上,福禄几人话更少了。
往往都是视线模糊,或是内急实在忍不住才停手。
哪怕渴了饿了,也想忍一忍把手中的线条打磨完。
堂远当时进城先找的费崖。
哪知这人竟然还有离开白狼县的时候。
还好他也不是专奔着费崖来的,扑空就扑空了吧。
给柳承带的东西放在租住的小门房,时辰还早,正好桃李庄离县城近,便决定去看看六子。
进院映入眼帘的,就是成片成片的木头,老中少三代人坐在木头中间的缝隙里。
那一幕的感受,当时的堂远还形容不出来。
就好像六弟他们,跟木头融合在一起的样子,他作为局外人,看的是一幅有生命的画。
模模糊糊的明白,梁半仙儿的门神,应该是被他注入精神和生命力的。
梁愚娘子倒了水,请他在堂屋先坐下。
“他们不到天暗是不会停手的,小兄弟多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