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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蝶12021383218vc120054(第3页)

“丰实,你这会儿又不怕功高震主了?”皇帝故意挑起来,“崇光才封了世君,你这般去了又怎么说?”

他倒是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一出,只得老老实实跪了,“北境安定比臣身家更重,连沙几人到底经验不足,臣去了稳当些。”

“好啦,朕不过是随口说笑,你要请命,朕哪会猜忌的。”她扶了人起来,“你便领兵去了也要时日,朕已先叫人传令定远军回援灏州了,幽州云州的驻军暂按兵不动,先叫户部筹了钱粮,兵部计了人数火器再谈后续。朕已着人去宣了,约莫再有片刻就该到。”

年节下正是清算之时,本就多事,偏生还出这一下。皇帝忍不住敲了敲鞋尖,按理王廷才推了新汗不过一年,前头刺杀又没成,不该如此急躁才是。

“法兰切斯卡,你去叫鸿胪寺卿来。冯若真腿脚不太好,你驾个车去接。”

这亲卫倒没说什么,接了令就飞出去了,倒是后头赶紧地又是小黄门引了户部兵部两位尚书进来,一到了殿里又是一番见礼。皇帝看着不耐,赶忙地叫了起,开口便是一句:“如今京中库房火药几何?”

“陛下,神机营常驻兵力不过叁千,火药虽足,只怕年节下运力缺乏,要送往灏州得需一月有余。”

“粮草呢?”

“自前两年大宗税赋改了白银收缴,粮草便以各州常平仓储备为主,现下筹集来怕也需十数日,南道漕运更需二十日至月余不等。”

“朕晓得了,先筹了来,神机营便拨两千,丰实你带着先往救援,待翻过了年,朕再发兵。”

两个尚书对视了一眼,不敢多言,只得躬身应了令,又报起旁的事来。

到底年节底下,帮闲之类难征。若要送了粮食火器到边境,怕是比平日里成本更多些,国库虽丰盈,到底不可肆意挥霍。

说到底,约莫对方就是瞧准了年节下难以为继才奔袭灏州的。

幸而今年风调雨顺,冬日里雨雪丰足,看来来年也是个丰年,略拖一拖还不至于耗空家底。

“陛下。”

皇帝手里不自觉盘起珠子来,红玛瑙的串子一下下滚过虎口,碰出轻响,“先头漠北那边可有什么表示?”

“对方收了东西便按时启程了,倒不见有什么反应。”冯若真躬身道,“只是如此平静,反倒不妥。”

“朕还当你一向性子软和,说说看如何不妥?”

冯若真拱了手,这才直了腰道:“那日秋狩行刺,以那刺青同弯刀自然是王廷主使。只是王廷派系林立,若非新汗王手下势力,必然急于撇清关系的。如此平静受了礼,反倒是并不在意我朝态度,自然是要开战。”

“是啊,偏生拖了这半年,连朕都放松了。”皇帝不禁苦笑,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带得白玉珠耳坠也轻轻晃动,“大约就是等着这一刻。”

前头两批人都退下去了,只有殿内只剩下冯若真同皇帝两人,一下静寂下来,竟还能隐约分辨出呼吸声。

“臣以为,陛下,臣以为,此次虽灏州需援,到底漠北劫掠我朝不过为粮草布匹等物,倒不如打退后再行安抚……”

到底还是性子和顺了些,虽很有些海源冯氏一脉相承的温雅,放在鸿胪寺卿的位置上却还需得些历练。

“安抚怕是安抚不了了,”皇帝打断了她,却是在笑,“但总有些人比起出人马劫掠更想平白得了这些,备了总还是能用上。”

雪不大,却断断续续落了大半日。今日这书房里一批批的朝臣来来往往,竟是只有外头的雪一直没停。

皇帝亲自给寒兰洒了些水,玉白的小花缀在绿而直的茎叶上,很有些清冷之意。

早前来请旨的司寝打量着皇帝神色不豫,没敢多留,见着天子挥手叫他下去便赶紧着退了,而今殿内伺候的不敢懈怠,竟是还留着灯,只怕什么时候皇帝要茶水点心的。

见着他们都是一副泥胎木偶的样子,皇帝也不由松了神色:“你们先下去吧,留两个人在外头候着就是了。”

“你折子不是都批完了,还不睡啊?”法兰切斯卡看她这么说,便顺势撩了帘子进来,“不是都安排好了?”

“你去睡就是,我有点不想睡。”皇帝也依着窗边罗汉床坐下来,叫人上了一盏新茶,又亲自给炉子里加了一块香饼,“今儿见的人太多了,总得缓一缓。”她想了想又笑,“其实折子也还没批完,还剩了些要看,不过是先偷会子闲罢了。”

下着小雪,里里外外都安静得很。廊下只留了几盏琉璃宫灯,赭黄的微光飘摇在院子里,只能照亮外头清扫出来的青石板道和一小片雪地。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先去睡了啊。”妖精站起来,走了几步忽而又回过头,“我跟你说啊,有些事情想多了不好,对脑子不好,早点儿睡是正事儿。”

“嘁,知道啦……”皇帝无奈,只笑,自取了堆着的折子去看,“要人的时候我再叫你。”

殿内终于又静下来。

手上的折子是前日里弘文馆送来的盘点折子,无非是点校了哪些典籍,又归档了哪些内史之类,放一放也无妨。不过年节下事情多,加之从二十八起满朝封笔直至过了上元,还是先处理了,后头也能闲上些时日。

更别提如今灏州才是重头,若一直放下去只怕后头事务繁杂越积越多。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习惯性地去取了笔蘸墨,才想起来先头搁了笔有一阵,里头伺候的都被打发出去了,这会子砚台还是干的,一时又不禁无奈。

正想叫人,却听见几滴水声,接着便是墨条划过瓷砚的细密沙沙声响,“陛下便是想独处,也该叫个伺候笔墨的进来才是。”一片浅淡的白飘过端砚,从里头伸出一截修匀的皓白腕子,捏着赤红的朱砂,“这般无人在旁,总是不便。”

他一边研了些墨汁,见着砚台底上铺满了,便又去理桌案上的折子,“虽说政务不可懈怠,到底陛下身体更重要些,军国大事固然不可废,这些请安折子便放一放吧,什么时候看都不妨事的。”原本堆积的折子教他一理,便自然归出了几堆,才发现原来没什么紧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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