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朝廷的面子绝不能不给,别看寺庙瞧着高冷,其实建在大周,就要服大周官府的管束,僧人也是人,得罪了官员照样没好果子吃。
朝廷选灵女乃是本朝盛事,各地的寺庙道观,受到邀请来参与大典,那是荣耀,不来就是蔑视朝廷,癫和尚便是不乐意也不能不来。
红尘笑了笑,忙把大师让进屋,低声问:“三嗔也来了?”
“他不放心,非要跟着,这会儿在外头看马车,说是就不看女檀越显摆了,真不知道这孩子想什么。”
红尘:“……”
也就癫和尚敢把那个邪僧当孩子,那家伙以后死了绝对去不了西方极乐世界,下十八层地狱都是宽容。
“对了,这位是于君于檀越,他和我恩师有交情,今日求到我头上。我也不好拒绝,只能带他同来。还请女檀越莫怪。”
癫和尚指了指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于家父子。
红尘皱眉,只好把视线落过去,这才短短时日不见,于君还好,于逸的脑袋又一次被包裹着,气色不好,脸上苍白无血色,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她还没说话,于逸已经一揖到地,轻声道:“这次冒昧来访。并非是强求小姐帮忙,只是听说小姐能制作阴阳和合符,甚为灵验,于某愿意高价求购,请小姐务必允准。”
红尘一下子就乐了,失笑道:“我知道了,看来你是找到有些修为的灵师。想到解决的法子了?”
于君面上也多少轻松了些,加重声音道:“于某祖上还有几分薄面,国师虽闭关潜修多年,上一次也说我儿无恙,可还是愿意施展无上妙法,助我儿心想事成,只是以国师的身份。阴阳和合符这类。自然是不宜亲自动手制作,能点于某一句。已经感激不尽,师公子说,小姐画的符才是真正灵符,眼下京城再找不到第二个能够比拟。”
话虽然是吹捧,可明显也是把红尘当不入流的苦力了。
和合符这种东西,很是寻常,但大周朝的灵师轻易不会画,也就那些野道人,神婆神汉,招摇撞骗的人愿意动手。
到不是符有什么不妥,纯粹是正经修行之人,都不爱沾因果,而这世上,最容易沾染因果的,正是婚姻夫妻之事,人的一生太过漫长,夫妻两个会不会一辈子恩恩爱爱,谁也不得而知,沾染这种事儿人,那就是自找麻烦。
就连癫和尚听了他的话,也眉头紧锁,忍不住开口道:“永安月老庙有卖和合符的,檀越如果想要,自去买便是。”
不过,红尘这回没生气,也不怕麻烦,还真很随意地让小猫准备黄纸,朱砂,画了一张符给他。
于君面上带出几分得意来,再神秘莫测,装模作样,还不是照样要做他的生意——
“开个价儿!”
红尘笑眯眯地摇头:“不用,这回友情奉送,看在颠大师的份上。今年可是大年夜,于家主还是早些回去阖家团圆为好,我这里就不留客了。”
于君点点头,事实上今夜登门的确不妥,要不是大年初一国师就要做法,他这会儿该在家里守夜。
看着于君父子转身而去,红尘才笑着又追了一句:“明天于家主千万把令郎带在身边,莫要离开才是。”
于君没听懂,这会儿心中快意,也不在乎红尘说什么。
癫和尚到是觉得红尘话里有话,只是他莫名其妙的在大年夜登门,还领着恶客来,有些过意不去,只顾着大把大把地给红尘家上下塞护身符,红包,一时间就没有多想。
夜深了,天也冷,宵禁时间将到,红尘就没让癫和尚走,留下他在客房将就一晚上。
“我们初来京城,置业仓促,房子太小,您可千万别嫌弃。”
癫和尚已经感动得热流盈眶:“已经很好了。”
确实特别好,当今陛下近年来变得特别小气,皇宫有十几年没有修过,很过宫室坏得不能看,干脆直接封死,把宫妃迁出去与别人同住,也不肯重修,给臣下赏赐的钱币,都用旧的,耗损严重的,更别说给他们来京各路和尚灵师安排的住所了,那简直是拥挤,黑暗加透风,被褥也单薄。
有门路的根本就不肯住,像他这种没门路的,只好勉强住下去,每天都半夜冻醒过来,若不是他还有点儿根基,估计没几日不给冻死也要冻得生病。
躺在柔软舒适的床铺上,癫和尚一睡就扎扎实实地睡着,一夜无梦,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让一阵阵哭喊声惊得从床上蹦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着火了?阿尘出事了?”
癫和尚连法衣也没穿好,随便裹了件外套就冲出去,刚一进院子,就看见外面黑压压一片人头。
家里的下人,还有罗娘她们都围在那儿指指点点。
他走过去一看,于逸哭丧着脸,扶着他爹立在院子里面,他爹于君脖子里缠了好些鲜红的丝线,鼻子和嘴巴上面还贴着一叠,至少有十几张黄纸,简直比被镇压的僵尸还凄惨,整个人身体僵直,连动也不动一下,目中却流露出强烈的恐惧来,双目含泪,哼哼唧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