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白帝疯,喜怒无常,那朝辞便是表面死水,底下却是千尺巨浪翻滚着深渊的疯。
他们都是固执的。
两双充斥着占有欲的嗜血眼眸几乎穿透灵镜。
久攻不破的顾卿云一鞭劈落一个魔傀,烦躁的停了手。
果然。
阴风止,魔傀停手,而后并排,似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里三层外三层横在他眼前。
这些魔傀修为强悍,又不怕疼,却不和他硬碰硬,只死死的缠着他不许他接近城门。
他再看不出两个小崽子是有意在戏耍他,就是傻的。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不可能听不见,至于为何不出来,无非是等他撑不住,低头求饶。
或许,不只是低头。
思及此,他闭了闭眸,再睁开眼仍是淡漠的神色。
一缕微风吹动额间碎发。
明媚艳阳里,绡衣若雪,舒展衣袖,鬓发乌黑如漆,站在光下。
阴影将那半张清绝的侧脸轮廓勾勒的愈发立体,浓而翘的长睫垂下两团剪影。
整个人透出冰雪般的空静,美不胜收。
因为是逆着光,朝辞和白帝看不清他的神色,两人死死盯着灵镜。
只见顾卿云淡淡的收起惩戒鞭,随即手指虚虚一握。
声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清冷无双,“黄泉!”
他也知道求人要拿出求人的姿态,可是他并非圣人,有自己的傲骨。
当他踏足春城土地的这一刻,各种滋味将他淹没在万丈深海之下。
修真界的安危,林颐安,祁浅锡和穆妃衣的安危,两个人的所作所为。
顾卿云已经分不清两人是想要报复他他,还是想要这修真界。
若是想要修真界,那他又该如何才能阻止?
身后上千名弟子还在等着他找到解药,玄阴派和仙音派还在等祁浅锡和穆妃衣回去。
而他此刻竟不知该以何种方式才能求得朝辞白帝愿意放手,愿意解了魔傀之毒。
时隔一年半载,到了这一刻,顾卿云终于确定。
他……真的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