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像是被什么蛰了下,白皓南眉梢一点一点的蹙起,眸光盯着穆淑贞,神色有点难看。
穆淑贞看他似乎有所动摇,又接着道,“或许你们可以尝试忘记过去,别让她想起,再重新开始,这样,对你来说,不是更有利吗?”
白皓南定定睨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她的真假。
但最后,不管她说这句话究竟有几分真诚,白皓南也依旧笑道,“岳母说得在理,这件事,我会再好好考虑考虑。”
裴思愉想起过往,对他来说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害处,唯一不好的,是他们两个人之间,会彼此隔着一层仇视,她甚至会对他全身都张开了刺。
不得不承认,那不是白皓南想看到的,他找了她这么久,就是想她继续在他身边,比起记起过往,或许,现在才是一个好的开始……
穆淑贞脸色难看至极,已经分不清,面对这个男人,自己究竟需要多大的精力来应付,每一次,都需要格外的小心谨慎,因为现在只有她知道所有事情,能在语言上对付他。
但说出这些话,不过是权宜之计,真让裴思愉继续跟他在一起,裴思愉的下场不过是重蹈覆辙而已,作为母亲,她怎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又一次往火坑里跳?
像她应付起白皓南来,都倍觉吃力,白皓南甚至连她这么一个长辈都不放在眼底,更不会懂得真正怎么尊重一个人。
可是,她又该如何,才能改变局面?
论权势,论地位,论手段,裴家如今没有一样是比得过他的。
有时,真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干脆杀了这个男人算了。
这样他们一家不必担惊受怕,裴晋川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裴思愉也不会变成最终现在这个模样后,还依旧被他纠缠着不放……
病房里,裴思愉坐在床沿边,房门被她进来时随手关上了,听不到外面的动静,而景臣则站在窗口边,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什么也没开口朝她问。
裴思愉看了依旧没有醒来迹象的裴晋川一眼,脑海里紊乱着的画面,无一不是因为白皓南带来的不快。
坐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终于,她扯了扯唇,对一旁的玉姐道,“你先出去吧。”
玉姐看了看自进来后就沉默着的两人,不明状况,但也点了点头,随后拉开房门走出去,再将房门带上。
睨了眼站在窗口边的景臣,裴思愉倏尔从病床边站起身,缓步来到他跟前,咬着唇,“很抱歉。”
“什么?”景臣正想着什么事情想得出神,不料她却突然来到他跟前说了这么一句,低眸望着她。
裴思愉抿唇说,“我应该之前就告诉你,我好像……还有一个丈夫……”
“所以你觉得对不起我,才来跟我说抱歉?”景臣睨着她平静的脸,声音听不出情绪,“如若真是这样,那就很没必要。”
裴思愉猛然诧异抬头看他,“难道,你不觉得心里不舒服?”
“确实。”景臣阖了下眼眸,低低地一笑,挑眉道,“本来觉得跟你好好的,按照我们的进展,再下一次,说不定你就同意跟我结婚了,结果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一个自称是你丈夫的人,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
他的不舒服,只是因为白皓南突然冒出来,而不是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不知怎么的,听着他说下一次,她就会同意跟他结婚的话,裴思愉心里有点跳动。
尽管并不太想说,可似乎,倘若真没有白皓南这么冒出来,她好像……真会在下一次,就同意跟他结婚了。
裴思愉复杂地拧眉,一股不知该说是歉意还是自责油然而生,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
景臣笑着敲了下她脑门,“可你自己不也是没接受?你没接受就说明,我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起码,相比起他,我似乎看上去更顺眼一点。”
裴思愉简直被他这句话逗得失笑了,还能找得到,比他还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吗?居然连自己比较顺眼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真让她不禁赞佩起他来。
倏尔,景臣眸光一定,睨着她,有些复杂地问,“你是不是……也不记得他?”
裴思愉微垂下头,紧拢着眉,沉默了须臾,才应了一声,“嗯,不记得了。”
到现在,依旧没什么印象,只不过,白皓南让她隐隐觉得有点熟悉,至少每次面对白皓南的时候,她会无端的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这就像是本能似的。
她的回答,让景臣不觉意外,但仍旧是眼神凝重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思愉抿了抿唇,尔后,又是缓缓道,“或许,你应该远离我,会比较好些。”
“为何?”他挑眉。
“会给你招来麻烦的。”她说,“我自己本身,好像比我知道的,要复杂很多,你并不合适参与进来。”
而之前他跟白皓南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进去,白皓南的不善,她有所领会一些,一种不安,悄然在她心底蔓延。
她总觉得,她跟景臣继续纠缠下去,就好像……会害了他似的。
于是,对于白皓南无时不刻具有危险的感觉,她突然有点烦透了,最难忍受的,就是别人若有似无,却偏偏又不容小觊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