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我那天的表现,大概也就知道了,我不是什么一流球队的主力,就是个替补队员,而且连替补也当得一般般,实在跟厉害两个字沾不上边,我就是个……”他有些艰难组织着措辞,“骗子而已,把我队友的成绩和头衔套在我自己身上,拿来骗你。”
舒窈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关行洲怔怔看着她平淡的模样:“你总是效率那么高,我都还云里雾里,结果你已经站在我面前了……我太丢人了那天,实在没办法给你讲说我就是你要找的人,那样不但更丢人,你也会知道我是个骗子,我们隔了十年才见面啊……我怎么敢。”
放下水杯,舒窈直视着他:“当初撒谎的理由是什么?”
关行洲说不出话来。
舒窈又问:“九年前你初次访问我的主页,为什么名字不写关行洲?”
关行洲慢慢地、慢慢地睁大了眼睛。
“慕容说你以为我忘记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到美国半年,开通主页三个月,你第一次访问,我就知道来的人是你。”
如同一颗重磅的炸弹落下来,关行洲张口,喉咙却仿佛被谁给扼住了,挣扎好半天才艰难地问出口:“为什么……”
“为什么?”舒窈道,“因为只有你。”
只有关行洲。
在偌大的C国,有着十几亿人口的C国,在舒窈出国以后还会惦记着她的,翻山越岭也要去给她点个赞留个言的,只会是唯一的那个人,只有关行洲。
“howareyou?”
你好吗?
全世界都跟初次认识的人说hello,只有他问,你好吗?
舒窈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会惦念人情世故的人。
但是在九年前的那一天,当她点进自己的主页看到那个陌生的ip,那条蹩脚的留言,她心底飞快掠过的一丝惊喜,可能因为记性太好,以至于她记到如今。
在那个时候,全世界除开她父母以外只有一个人会给她留那样的言。
……因为在她短短十五年的人生中,她除开父母以外唯一额外的、认为并不必要的有着交集的对象只有一个。
关行洲。
咖啡洒落在关行洲的T恤上。
他重新把杯子放回桌上。
手有些抖。
他无心理会,只看着舒窈。
他迫切的想知道,舒窈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我十五岁以前,我没有念过正规的小学、初中以及高中,我学习的方法是家教、网络授课再加上自修。”舒窈说,“义务教育太漫长了,我没有时间,我只学习当中有必要的部分,辅助我学习其他课程。”
“念高三是一个意外。”舒窈抽出一张纸巾递到怔怔的关行洲手里,“事实上那一年我就跟研究所达成了协议,准备前去美国工作。”
没有上学,十五岁,研究所,生物,克隆,工作。
很难组合在一起的词汇,但是放在舒窈的身上,似乎也不算特别突兀。
无意识擦着衣服上已经半干的污渍,关行洲绞尽脑汁,也还是只能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人生的轨迹是这样的奇特,为什么你已经准备好的方向突然之间又改变了,不但来念高三,再后来去美国也并没有直接进研究所,而是从大学念到了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