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点点头,她是被劫掠过的,见的比人多些,倒也不大惊小怪,只是道:“你今后出门带上帷帽,别的也罢了,你们家爷不在,若是有点儿什么事,越发闹的不好听。”
“我知道了。”晴姨娘答应了一声,又笑道:“那位小公子虽是说的官话,可口音不大一样,也没见过,大约不是帝都长住的。”
“大约是辽宁总兵家的公子吧。”明珠听了说,晴姨娘一点儿不吃惊,她深知自己母亲虽然不大出门,可在外头总有点儿千丝万缕的联系,且阮爷虽隔三差五的来一回,也肯给银子,却并不禁母亲的交际,母亲这样的,其实连外室都算不上。
是以母亲的消息极为灵通,虽然晴姨娘并不知道她的消息来源到底有哪些,她娘向来不跟她说这些,反倒总是说,姨娘虽然不是正头夫妻,也算正经名分,是个出路,跟她可不一样,女儿不用去知道那些才好。
晴姨娘便笑道:“原来是荀家小公子,怪道谁也不怕。”
荀家,便是太后娘娘的外家,皇上虽然不是太后娘娘的亲子,可总得尊一声母亲,尊荣是有的,有太后娘娘那尊佛摆在那里,荀家当然比其他世家要更有一分脸面。
明珠点点头:“荀二老爷新任辽宁总兵,按例进京谢恩,并把家眷送回帝都长住,这位小公子,听你说大约十五六的样子,想必便是荀二老爷的幼子,太后娘娘的亲侄儿了。”
“这样大的脸面。”晴姨娘吐吐舌头:“不过也还是知道分寸的。”
开始是以为晴姨娘只是普通富贵人家,待知道是郡王府的姨娘,也就肯走了,也算得克制了。
明珠道:“荀家几代世家,还出了一位皇后,自有过人之处。”
晴姨娘觉得母亲说的非常有道理,不过兴趣也就到此为止了,她们母女闲聊几句,话头转向别的地方去了。
这一边唐宝云也知道了那位小公子就是荀府小公子,太后一系的人,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就不理了,倒是白露来回:“早前韩姑娘打发人来看大奶奶在没在,今儿该请平安脉了,先前大奶奶进门儿,我就打发人去说了。”
唐宝云点点头,如今韩月蝶在帝都的豪门贵族的女眷中颇有点儿名声,医术也算得很不错,她原本就是周玉堂请来的,便就每十日上门来给韩元蝶请平安脉。
只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小丫头进来回道:“外头小子回说,韩姑娘临时被荀夫人请了去瞧个症候,韩姑娘说了,若是回来的早,就来给大奶奶请安,若是迟了,就明儿一早来。”
唐宝云倒也无可不可,只管干自己的事儿,过了快一个时辰,韩月蝶便到了,韩月蝶本来就是个爽利人,又与唐宝云脾气颇为相投,且大约是她的事情解决了,更显出几分欢快洒脱来,就更显出些熟稔,进门儿就道:“唉,我今儿大概闯祸了。”
“怎么回事?”唐宝云刚收了自己嫁妆里庄子铺子半年的租子,正在看帐呢,听她一说,就把手里的账本子丢开来,一边吩咐道:“倒茶来。”
小丫头忙去倒茶,白露拿了热手巾子给她擦手。
韩月蝶坐下来,又叹口气:“先前我打发人问了一下,大奶奶不在,就闲在家里不是?结果荀二夫人打发了家里管事娘子上门找我,说是他们家大少奶奶有点不自在,请我去瞧一瞧,我自然不好不去的。”
“很大的毛病?”唐宝云自然而然那样想。
“毛病倒不是很大。”韩月蝶道:“就是月事不调罢了,二夫人以为是大少奶奶有身孕了,白欢喜了一回,我就开了方子给她调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毛病,只没想到,开完了方子,一位小公子抱了一个小姑娘来,说是大概吹了风,有点发热,叫我也看看,我也就看了看,也真是有点儿轻微风寒罢了。”
“那到底怎么的?”这些也没听出问题来啊。
“那位小公子特别淘气,说这小姑娘是他的女儿,我也是说话不过脑子,是不是与我有什么相干?横竖谁都看得出他十五六的年龄,怎么生的出五六岁的姑娘呢?我就随口道,小公子说笑了,不说年龄不合,就是年龄相符,这位小姑娘也不可能是公子的女儿呢。”韩月蝶唉声叹气。
她其实也算老成了,可到底只有十几岁,终究差些儿稳重,没想到无心一句话,拉开了王朝一场大祸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