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礼扶额头疼,以妹妹的脑子和容时的武力,该早就发现了。
确也如此,早在最初容时便已禀告于谢玉衡,说是大公子的长随穆泽赶着马车在后边。
更别提谢庭海那一声惊飞林中山雀的尖叫,不知道才有鬼了。
马车摇摇晃晃驶过东城门,一路不时有百姓驻足见礼。
江陵城平康坊内,谢大妮的心情亦如竹筒里的水,晃晃荡荡。她现在是又害怕又忧心,还有一点暗爽。
“苍天大老爷啊,我就说了那么一句,谁知道她能气得血崩了。”
谢大妮赖在医馆门前的额青石板地上,短粗的手指在地上拍打,啪啪作响。
斜角里一个被差役拦住不能上前的妇人,高鼻深目,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谢大妮,恨不能食她肉喝她的血。
妇人沙哑着嗓子嘶吼道:“你不是女子吗?你没生过孩子吗?你不知动了胎气的妇人需得静养吗?!”
谢大妮被她的模样吓得往后缩了缩,却还是嘴硬:“这要不是她自个心里有鬼,谁还能把她给活活气死了。”
“再说了,咱村里的媳妇哪有你们羌人娇气,便是怀胎九月亦挺着大肚子下田干农活。”
周围好事的坊间乡里议论纷纷,但此时已日上三竿,还未到店里做活的,不是家里有点小钱,或是老人,便是那等游手好闲之辈。
零星还有些住在附近客栈的游子,听闻是江陵侯的祖母在此,亦是过来凑一份热闹。
“年初谢氏书院启学时,我远远瞧过柳监院,也不长她这寒碜样啊,这八成是冒充的吧。”
“这可说不准,谁有胆量冒充江陵侯的祖母啊,我看这气势十有八九就是!”
一文人打扮的学子闻言嘴角抽搐,抬眸去看那说话的人,果不其然吊儿郎当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便是他这等游历四方之人,从未见过江陵侯之祖母。
单看这老妇的说话做事,亦知绝无可能,他断是不信大梁的麒麟童子祖母会是此般模样。
议论声不绝于耳。
唯有一老者杵着拐杖,同情看着那双目赤红的妇人,摇头叹气道:
“唉,老头子也算是看着她们娘俩长大的。可怜见的,平日里也算极好的人,坊间谁有麻烦事都帮着搭把手。”
“早些年西羌部落亦算是大梁的地界,废帝在位时图长生不老之术,连失数城,本是异地商人,而今却成了异族非我邦人。”
有老者开了口子,顿时又有人街声应道:“可不是,叶希丫头年初才嫁了个好人家,这才过几天好日子啊?”
“男人去东兴镇走趟镖没了,想着有个遗腹子以后长大能撑起门楣,亦能勉强过活。这下好,全去了,就留下个老母,造孽啊。”
听着坊间乡亲纷纷开始同情那妇人,谢大妮也是慌了,怀里如同揣了一只上蹿下跳的老鼠,将心鼓敲得砰砰作响。
她家中无马无驴的,出行全靠双腿昨日临关城门前才进的城。
因着出来得匆忙,没带户籍也住不了客栈,又怕被夜里巡逻的差役发现,给抓到牢里去。
就近寻了个坊,踩着坊墙便爬了进来。角落里蜷缩着过了一夜,还未去打听她儿被关在哪。便听几个药童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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