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秦沅却道:“且慢,这车窄得很,你若进来太挤了些。”
元水看着面前这三驾马车,远比寻常官家人用的马车大了一倍,怎么瞧怎么宽阔敞亮。他放眼四周想寻个身量瘦小的,眼睛落到一旁的沈宛身上,才发觉自己这是犯了傻。
抬手便给自己脑门来了一巴掌,忙对沈宛道:“姑娘,马车的横梁断了,殿下叫人上去支着呢,您快快上去瞧瞧。”
沈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元水连推带攘地推上了马车。
甫一掀开帘子,见的就是太子殿下冷着的脸。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似乎会被无限拉近。沈宛滞了一下,才弯着腰进了马车里。
车里置有暖炉,早已将里边烘的暖意盎然。秦沅仍是一言不发地坐着,见她进来,莫说话了,连正眼儿也没给她一个。
沈宛抬眼看马车棚顶的横梁,全是好端端架在那儿,没瞧见一处坏的,见秦沅也没有要说的意思,只得问:“殿下,是哪处横梁断了?”
秦沅这才抬眼看她,面上瞧着还是冷冷的,不过到底是吐出两个字:“坐下。”
他眼神示意身边的位子。
沈宛愣了愣:“……殿下。”
男子正襟危坐,声虽轻,口气重却不乏□□味:“坐下才能瞧见,非要孤说两遍?”
沈宛人在矮檐下,只得乖乖坐到他身边的位子上。又抬眼去看上头棚顶上哪处有横梁断掉,还没瞧出个所以然,手上就倏然被塞进来一个暖暖的物件。
这是她惯常用的,一下子就知道是个小手炉。她不禁转过脸,看向身边坐着的人:“殿下,这是?”
秦沅对着车外稍扬了声:“元水,走吧。”
沈宛见他没应她的话,还直接叫元水走了,不禁又唤了一声:“……殿下?”
却只得了句:“聒噪。”
一旁侍候的婢女扬手洒下玫瑰瓣子,纷纷扬扬。
屋子里静谧安然,只有扬起水的点点声响。
倏然,却听外头刘嬷嬷的声音响起来:“小玉,你服侍姑娘快些,殿下那头的蔡掌事可催的紧了。”
小玉也是随刘嬷嬷一道送来观潮楼伺候的,自是极听刘嬷嬷的话。是以,沈宛很快也就沐浴完了。
想着白日里她同秦沅提了要求个差事做,他全像没听见,只囫囵两句过去了。到了晚上却差人叫她去他的寝殿暮云殿侍候。沈宛这也算明白了,他原就不需她做什么差事,许是也像晋王一般,只要她做个本本分分的妾室。
小玉服侍她穿上外裳,东宫里原没有旁的女主子,连件儿像样的宫装也是没有的,沈宛这时也不过是将从沈府穿着的衣衫洗过又穿的。
衣裳上倒是没有了褶子。
她倏然笑了笑,带有一丝丝自嘲的意味。
小玉的手顿了顿:“姑娘?”
她并不是过了明路娶进来的,底下也只听太子爷,叫她一声宛姑娘。
沈宛收起笑意,轻轻一挥袖:“无事,走吧。”
暮云殿派来领路的宫人已等在一楼,沈宛下了楼,主事的便迎上来,“宛姑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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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室偌大华奢,长廊萦绕。前头领路的是暮云殿的大宫女淑云。此时时候颇晚,沈宛由淑云引着,从暮云殿的侧门而入。
淑云笑着解释:“宛姑娘莫怪,殿下正在正殿接见属官,咱们女儿家,不便自正门而进。”
沈宛原就是不在意这些的,她只知道如今这机会已送到她面前,就更不在意过程是如何的了。
回廊缠缠绕绕,终于是到了太子寝殿的门口。
沈宛定睛一瞧,那门口儿站着的,可不正是前日来观潮楼给她送汤药的宫人碧洗?听刘嬷嬷说,碧洗和淑云一样,都是暮云殿的大宫女。
两人瞧着也是相熟。淑云将沈宛带到门口,同碧洗笑道:“碧洗,这位是观潮楼的宛姑娘,你是见过的,还不见礼?”
碧洗睨了淑云一眼,不悦之色挂在脸上,不过碍着身份,还是行下礼去:“碧洗见过宛姑娘。”
“起来吧。”沈宛也并不拿大,她如今初来东宫,人生地不熟,不说与这宫里人全相处和谐,至少不能先树了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