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沈宛人生地不熟,孤身置于东宫,一开始,连个能好好说话儿的人都找不见。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更是难上加难,这叫她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要先行思量。
面对出言不逊的人,选择隐忍,不肯闹大了去;面对阴晴不定的太子爷,选择尽心讨好。从来战战兢兢,谨慎小心。
这才有了今日。
碧洗这么与她说话,照她原本的想法只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可是没想到竟有刘嬷嬷和蔡和维护。
她这才觉得,好像是时候,该给自己立立威了。
若不然,人人都要觉得她是好捏的柿子,要上来踩一脚了。
正想着,就听见碧洗十分不忿地说道:“宫人就不是人了?宛姑娘自己又比宫人们好贵多少?今儿害了这个,明儿又责罚那个的,真怕什么时候就连暮云殿的人也不放在眼里了呢。”
碧洗话虽是说着,却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气焰,想来是在蔡和面前,怎么也威风不起来了。不过心中这股火儿没出了,这才不要命地继续说出这番话来。
沈宛听完她这番话,没着急说什么,反倒静静地看着碧洗。直看得碧洗有些头皮发麻。
她这才冷笑一声,开了口:“我与蔡掌事共事数日,素日什么作为,想来蔡掌事是十分清楚的。我脾气软,素来也算好说话儿的。”
说罢,看向一边的蔡和,“蔡掌事您说,是也不是?”
蔡和点头:“宛姑娘是一向连句重话也不肯说的。”
沈宛又转头回来看向碧洗:“可时至今日,我才知道,越是家大业大,管家的人越是要硬气一些,才不好叫那这个刁奴爬到头上来。你说怕我不把暮云殿的人放在眼里,可若暮云殿里的人个个儿就是这样与我说话,我又该如何自处?”
那碧洗本就是个纸老虎,这时听了沈宛说这些话,已是说不出旁的。只一双眼睛殷红,咬牙切齿:“你……!”
还不等她想出别的话来,沈宛便道:“碧洗言行无状,有辱东宫门风,来人,拖下去,叫她在门口跪着,不到天黑不许起来!”
这一番话说的疾言厉色,和平日总笑盈盈的样子相差甚远,屋子里的人也都惊住了。
幸好沈宛有了管家之权,经过数日以来的努力,已经不是空架子管家,底下人已认了她。
碧洗还喊着:“我是暮云殿的人,你们谁敢动我!”
就已被拖了出去。
有了碧洗这事儿在前,倒叫沈宛方便了。这下她将小玉交给蔡和处理,再没有一个人敢有异议,敢开口求情了。
利落地处理玩小玉的事,送走了蔡和。观潮楼才算安静下来。
重新有了往日里静谧安然的气氛。
刘嬷嬷支走旁的宫人,扶着沈宛上到二楼去,忧心忡忡道:“清早老奴收了姑娘晒好的衣裳准备放回屋里时,正瞧见那小玉鬼鬼祟祟地翻着妆台,姑娘的屋子素来除了老奴谁都不许来的,老奴便叫人押了小玉。此事老奴自作主张,也要请姑娘责罚。”
经过今日这事,沈宛算是摸清了,她身边的人大约只有一个刘嬷嬷是秦沅信得过知根知底的。旁的人,怕是连他自己也拿不准。
日后若想在东宫常住,自是要和太子站在一面,也就要善待身边这位刘嬷嬷,况且这位嬷嬷对她也十分不错。
是以,便又安抚了对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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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明日就要封印,又要应付许多旁的事。待批的折子堆成小山,秦沅一刻也没歇着地批到了入夜,才算是堪堪批完。
好容易一身轻松,谁知,一出了书房的门,却听见声声——
“嘤嘤”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