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日,顺义不打算再调整接镖价格了,便给云门镖局下了帖子,请云万春到九江客栈一坐。沈州青接了帖,也摸不着头脑,便去找云万春,云万春只道:“去会他一会也就清楚了。”
至傍晚时分,云万春只带了沈州青一人前往。到了九江客栈,店掌柜早恭候门外,见人到了,忙恭敬带了他二人上楼。二人见雅间里头除了高义与曾南,还有城中七八位大老板。众人见人到了,忙都起身相迎。
曾南与高义分别行礼自报了家门,请云万春上座,沈州青右座陪着。云万春笑道:“有许多日子没去拜访诸位掌柜了,皆因这身子骨不争气,还望诸位海涵。”众人笑道:“云兄哪里话。”
其中万掌柜笑道:“云兄虽不管事务了,但云风这孩子争气,我看着喜欢,真一表人才,云兄大可放心。嗳,今日他怎么不来?”沈州青回:“少爷去见武林盟主了,有些武学上的事要去请教。”
李掌柜道:“哎呦,我听说这玄真道长武功极高,能得他指点可了不得。”沈州青笑道:“可不是,诸位掌柜可能不知道,少爷儿时跟盟主学过艺,也算是半个师父吧。”
万掌柜道:“真好福气,这玄真道长颇有他师祖的风采,如今又是武林盟主,算是武林的好福气了。”
曾南忙笑应道:“可不是?你们是不知道那日在火山上,盟主是何等风采,那真是我辈之楷模。前些日,也是在这里,楼下的房间。不知云门主、沈兄和诸位掌柜听说了没有?盟主率领各大小门派的人在此将地灵门余孽史牍除了。这史牍专以人练毒功,不知害了多少百姓呢。”
万掌柜笑道:“怎么不知道?官府收了尸,张榜了布告。虽没提是盟主带人除的,但我们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曾南举杯笑道:“我提议,咱们为除这一大祸害干一杯如何?”众人都道“正有此意”,于是举杯共贺。
高信与曾贵忙将酒又都斟上。云万春提一杯,笑道:“云某敬诸位掌柜,多谢这么多年以来对云门,对犬子的关照。”众掌柜都笑道:“云兄客气,倒是云兄关照了我们多年。”说着举杯又饮了一杯。大伙又回敬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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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州青忙拦了一拦道:“门主不能多饮,州青代劳吧。”云万春笑道:“无妨事,诸位请!”说着又与几位掌柜饮了一杯。
云万春放下酒杯,便笑道:“高帮主,你们有话不妨直说吧。”高义笑道:“今日请云门主来,其实是有事相求。我们代表顺义镖局先敬云门主一杯。”说着举了杯。
沈州青忙拦下道:“二位原与我门主并无交情,这杯酒,在下代劳得。”云万春道:“州青,不得无礼,我哪就多吃了一杯酒死了?几杯酒,我还受得住。”
高义忙道:“既这样,沈兄弟代劳也无妨,身体为要。”几位掌柜也笑称是。云万春却已举杯笑道:“无妨事,吃了这杯,咱们有话就直说了。”于是三人也对饮了一杯。
曾南方笑道:“这次请云门主来,主要是想服个软,再这么减价下去,我顺义才开张就要倒闭了。虽说诸位掌柜一时能得些益处,长此下去,终将是要吃亏的,不过是拿现在的划算买将来的单罢了。即便我顺义耗得起,最终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时诸位掌柜只能自己找人送货了不是?这其中的风险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知道。依我们之见,不如大家一样的价,各位掌柜想选哪边都使得,同时选两边或轮流着选也是使得的。咱们且看,谁送的镖最快最稳妥,诸位掌柜也好有个比较。不知诸位觉得如何?”
沈州青听了,只觉像吃了个哑巴亏,万万没想到他们会使这招,不禁冷笑一声,道:“主意是好,只是话说的好像是我们云门镖局不懂规矩,欺负你一个初来乍到的。殊不知是你们顺义咄咄逼人在先,如今又当起受害者来。原本生意就是两厢情愿的事,诸位掌柜选谁都无可厚非。只是你们倒好,一来就压了那么一大截价,总不能只许你们压价,不许我们压价吧?我们压了价,反倒说起我们这样做会损害诸位掌柜的长期利益,这不是欺人太甚么?我看以你漕帮的财力加上兴隆帮的赌运,即便不收费一年半载也伤不到根本的。到时我云门一倒,你们再来一个‘用现在的划算买将来的单’,那时诸位掌柜才知什么是深谋远虑了。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什么人与我们云门竞争,但诸位掌柜都是明眼人,我们可曾有过不仁不义、坐地起价之时?就说十年前那次失了朱掌柜的镖的事,我们第一时间就两倍赔偿了。那年苏掌柜、马掌柜因资金周转不开,我们不也答应着接了半年的镖?只怕天底下再没有我们这样的了吧?”
苏掌柜道:“所言极是,当年还是云门拉了我一把,不敢忘的,不敢忘的。”
曾南笑道:“沈执事真是说的人无地自容。不管怎么样,我们初来乍到,或许难免有思虑不周的地方,这不是请了诸位来赔不是了嘛。”
隋掌柜笑道:“曾执事倒谦逊,也是为大家好,生意上的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切磋商量的。近年生意也是不好做,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云万春笑道:“隋兄说的没错,既然话已到这,顺义有什么道道,不妨划出来。”高义道:“不敢不敢,按我们的意思是,价也不必太低了,不如就按我们这边第一次定的价,以后再视情况商量调整,也不用争得你死我活的,诸位掌柜随意选择哪一边合作都好。就看往后咱们谁的镖送的好,也不要比什么财力,这样也是为诸位掌柜好,云门主觉得如何?”
云万春不假思索道:“好,就依高帮主意思。”高义、曾南笑道:“云门主爽快,晚辈再敬您一杯。”说着举杯自饮了。众人见这样也都欢喜,不用为难于老交情与价钱之间。略坐了一会,云万春便有些酒力不胜,因此先行告辞了去,众人送出门外,不在话下。
曾南、高义等人也是小叙了一会,说了些场面闲话后方散了。二人将众掌柜送下楼,送出大门。大家彼此告辞要去。岂料,就在此时,高义突觉心口疼痛难忍,转眼间,一口血涌了上来,两眼一黑,栽倒在地,猛不防地,唬得众人皆不知所措。
店伙计们见状忙喊:“快快送去国春堂找翁圣手。”
高信慌忙抱起人来,众掌柜忙在前面引路。到了国春堂,圣手一诊,慌忙施针,面露难色道:“中毒了,只怕难了。”众人一听,唬得大汗淋漓。
曾南道:“这怎么可能?我们才一起吃酒吃饭呢,可是诊错了?”翁圣手道:“嘴唇、指甲全黑了,错不了。”众掌柜一听都慌了,忙问:“莫不是酒菜有毒?”曾南道:“诸位掌柜别慌,酒菜若有毒,咱们怎么没事?圣手快替大伙诊诊,看看可有异常?”
众掌柜一听,忙来拉圣手要求诊脉,圣手便一个一个诊了一回,都道“没有中毒”,众人方略略宽了心。
此时高信一听是中毒,早吓得脸色苍白,站一旁瑟瑟发抖。曾南唤了他几声方才回过神来。曾南道:“小高兄弟别怕,高帮主最近可有异常?”
高信吞吞吐吐道:“没,没有,这些天都忙镖局的事,大伙都在一起。”曾南突又想起火山上族兄等人中毒之事来,惊讶道:“不好,圣手且帮我看看他舌头上有没有一道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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