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方洛心中所念女子,说起不是别个,却是水月的外婆水安儿。
这水安儿自赌怨气离了方洛,不久便发现自己已有身孕。
一个人心灰意冷,到了江南来,创了这一门派,后生下水仙。母女二人少不得相依为命,不乏磨难困苦。
幸而这水安儿身边有位痴心之人帮扶。奈何水安儿心下已放不下旧人,因此一生未嫁。那痴心人也一生未娶,甘心照顾她母子二人。
也正因如此“名不正,言不顺”,常遭世人挖苦诟病,这痴心人到了四十岁时便五内五内郁结成疾死了。
水仙十六七岁时,冥月湾已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后招了个女婿进门,本也算苦尽甘来。
谁料,成亲不过三四个月,那郎君本性渐显,暗中勾搭上了门中的女弟子。
一日不巧,被水仙撞个正着,那郎君满地求饶,一时又供出四五个人来,只哭求说:“从此一心一意只在你身上。”
这水仙自小便招人白眼,因此对父亲极为怨恨,常怨方洛抛弃她母女二人。
如今撞见这事,新恨勾旧怨,岂有饶恕之理?
连水安儿也劝她不住,一并将那奸夫淫妇关在一处。当那郎君的面将一瓶毒药分灌给那几人。
几人痛得鬼哭狼嚎,哀求不止,直叫喊到断了气。
水仙又将洞门一封,留那负心人与那几具尸身在一处。还日日好酒好菜供养着。不出一月,那郎君咽着饭也死了。
水仙接管冥月湾不久便诞下水月,却少以母女恩情待之,自小尽是苛责。
水月长至十五六岁时已奉命行走江湖,很快在江湖上便以毒辣、风流闻名。
到了她十七岁时,水仙便将门主之位传与她。自己只一心研习各门武学,取长融汇,如今已自成一家。
此后,冥月湾不但用毒解毒一流,武学修为方面也渐渐崭露头角。
奈何水月是个命苦之人,自小芳心未动,人事已通。
却因那日在云来客栈见过云风,便芳心炽动,暗暗相许。
谁料“死木方回春,又遭天来摧”,还没几日光景,云门遭难。得知云风被杀,其心中光景实在难于言表。
那日,水月与霜菊、青鸟一道去芦竹山祭奠云风。见了云风墓地,恨不能相随而去。
只在坟前打起了拳法——正是火山口上与云风比武时的对招。只打了一遍又一遍,任霜菊、青鸟也叫不住。直至仰天喷血,晕倒方罢。
霜菊二人忙跑上扶住,诊脉取药喂下,好一会才苏醒过来。
二人红着眼道:“门主,你这是何苦呢?人死不能复生,纵然他还活着,也不见得有过人才貌,何必这样自伤身体?若有个好歹,丢下我们如何?”
水月心想:“才貌算什么?不都说我那爹是个才貌双全的人?如今还湿答答的在洞里。”
这样想着,却无力说出口,只说道:“走吧。”
两人将她扶起,又看了一回云风的坟墓,方牵着马慢慢下山去。
三人走了些许时日,这日已到湘州地界。进了湘州城中,街上可巧看见一铺面,匾上写着“云门镖局”四大字,底下小字书着“湘州分局”,匾上还挂着白花。
水月一见,心尖一颤,心想:“若不是我去招惹他,是否他也不会遭此难?”自想着,不觉心口炽痛起来。
三人住进客栈后,水月便懒得赶路,日日在屋里吃酒,每日酩酊大醉。
霜菊二人劝也无用,少不得悉心照料服侍着。
那日,水月又已大醉,伏在桌上,歪着头,眯着眼,见那云风似也吃醉了酒伏在桌上。不觉心头一阵欢喜,定眼一看,发现那不过是镜中的自己。
一时又灌了半壶酒下去,再看时,自己又成了云风模样。
便撑起身,趔趄到镜前,仔仔细细看时,仍是云风模样。
浑浑笑了笑,说:“真傻,我怎么戴着钗环?”说着举手拔了丢桌上。仍笑道:“这回顺眼了。”说完,软瘫在地。
霜菊、青鸟不明所以,只当是醉话,却已心疼落泪,将她扶到床上躺好,二人轮流看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