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笑脸相迎:“公子要住多久?”
陈三郎想了想:“暂且不知,到时要走了,自会与你结算。”
伸手抛出一锭银元宝,足有十两重,算是押金。
掌柜见了银子,眉开眼笑:“请公子出示路引文书。”
这是住店的规矩,长安城乃国都,管治自然不同别处,要查询过身份,来历清白者才敢收纳。
看过陈三郎的路引文书,掌柜“哎呦”一声,连忙将拿在手里的银子还回来:“原来是扬州来的解元公,老朽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
陈三郎一怔,不明所以。
一州解元,名声固然不俗,但归根到底,还是一个举人的功名。举人之身,在县城之地或许属于名牌,很吃得开;可到了州郡,就变得比较寻常了,有功名无职权,享受不了什么特殊待遇。
州郡都如此,何况国都?
天子脚下,龙虎汇聚,一个解元来到,和往湖泊里扔块小石子没多少区别,最多只能泛起一丝波澜而已,转眼便没了动静。
这云来客栈的掌柜,一年到头不知接待过多少权贵,进士都瞧得多了,如今却对一个解元毕恭毕敬,实在让人诧异。
“陈解元,你的房间已经安排妥当,扫榻以待了,阿三,还不快带贵客上去安歇。”
阿三便是刚才的那个店小二,闻言赶紧过来点头哈腰:“陈解元,请随小人来。”
陈三郎掂着还回来的银元宝,疑问:“掌柜,这是怎么回事?住店不用给钱?”
掌柜笑道:“已经有人付过了,老朽如何还敢再收解元公的银两?”
陈三郎一怔,随即问:“是什么人……”
顿一顿,又问:“他可是姓叶?”
最先猜想到叶藕桐身上,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大实际。就算叶藕桐早住在店里头,可也没有订下房间等自己来住的道理。彼此交情还没好到那个份上;而且叶藕桐也不确定自己会何时来,预订房间的话何其浪费?
掌柜摸了摸头:“解元公,有贵人照拂,你安心住下便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声。”
贵人?
听他言语闪烁,陈三郎就不再逼问,跟店小二上到房间,点起灯来。见到果然是一间窗明几净的好住处,甚为宽敞,布置清雅,窗台处还摆着两盆君子竹,叶片苍翠,绿意漾然。
陈三郎放下书筪,说道:“我甚肚饥,你去张罗一桌饭菜来,要多肉,要有酒。”
外面下着雪,懒得再出去。
店小二应得很爽快:“解元公稍等,酒菜很快就来。”
转身出去,下到柜台处,将陈三郎的要求告诉掌柜。
掌柜立刻道:“那还愣着作甚,马上去办。”
“可是掌柜,他未曾具体点菜肴,这个该如何上菜?”
“蠢物,没听解元公说要多肉要有酒吗?你去叫厨房切一斤羊肉,一斤牛肉,还斩一只嫩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