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关口,重兵把守,费忤亲自坐镇城头,过往老少皆一个个盘查,无一例外。熙攘的街口处,因为这一关卡,却显得倍加拥堵。
在人群之中,一个不显眼的老朽,身后背着柴捆与竹篓,叠放在一处,背在肩上,耐心的等候着前方的盘查。
城楼之上,费忤如同猎鹰一般死死的盯着城楼下的任何动静,目光如炬一般,仿佛直想将伍子胥的行藏给揪出来不可。
手臂上的伤口至今都隐隐作疼,此仇此恨,他不报誓不为人。
就在费忤的眼皮子底下,转眼间伍子胥已然排队到了跟前来,东皋公跟随在身边,样装作一道出关的同伴。
武士上前来排查,“这老头,看着面生,是做什么的?”
东皋公抢先一步,替了伍子胥回答,“此人乃是昭关外一砍柴为生的老汉,因为他利索,便让他进城来帮忙做些活,现在正要出城去!”
“问的是他呢,与你何干?”武士不耐烦的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画像给摊开来,正想细细比对着,东皋公则又说:“军爷,这位是个听不着说不了的主,您看这盘查也多余了。”说着,指着画像上的人,“看这像上将军乃是个年轻后生,这老头儿……嘿嘿嘿……”
看着东皋公的笑话,武士轻嗤了一声,伸出手来捏住了伍子胥的颈部,让他凑近了自己手中的画像,继续比对着。
伍子胥尽量隐忍住自己,此刻只要忍将过去,便能过了昭关了。
那武士上下排查着,最后啐了一声出来,“要不是看在你年迈,这满头苍苍白发,就将你给抓起来了,长得也太像了!”
这伍子胥英名天下皆知,这画像上更是楚王命人按照伍员详细描绘出来的,与眼前这老头儿倒是像得很,只可惜,年龄对不上,武士只能败兴的挥了挥手,“过去过去。”
伍子胥与东皋公互望了一眼,随后二人低调的朝前走去,却没想到是这般的顺利,伍子胥的心中狂喜不已,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的模样。
然而,城楼之上费忤却是开口了,“叫住那老头,我倒是想看看,天底下谁人能和伍员长得那般想象,可别叫人伪装蒙混了过去。”
费忤开口下令,武士们自然是不敢懈怠,赶紧一排人上前去,长矛直指,将伍子胥与东皋公截堵了下来。
伍子胥全身一肃,下意识的将手伸往了柴火之中掩藏着的龙渊宝剑,然而东皋公却是暗中按住了他,朝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冷静下来。
此时还能斡旋,说不定能够的就此蒙混过去,不然的话,伍子胥想要强硬闯关的话,这里重兵把守着,即便是十个伍子胥前来,也未必能够安然闯过。
这一次,费氏父子可是铁下了心思想要抓住他的,可千万得小心谨慎。
费忤下了城楼,慢悠悠的朝着这边走过来,身边的武士要将画像呈递过来,费忤却是将那画像一拍,“忤爷还需要认像不成?那伍子胥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说着,走到了伍子胥面前,面对着这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他喝令:“转过身来。”
伍子胥沉吟着不动,心下却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
然而,东皋公却是转过身来,一脸谄媚的笑,“军爷,这我俩就是老头一个,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这也……”说着,他就要往衣袖里掏银两出来,还一边说着好话。
费忤见他这模样,将他一推,“我要见的不是你,前面那厮,转过身来!”
伍子胥闻言,方才徐徐转过身来,却还是低垂着头,费忤却命令,“抬起头来!”
即便是此刻这般沧桑模样,但是,在这白发的掩盖之下,依旧遮不住这眼中的厉色,就在他徐徐抬起头来的那一刻,眼光如同鹰眸一般的犀利,却是叫费忤全身一僵,心胆之中对伍子胥的余寒震了一震,骤然大声吼:“他,就是他了,还愣着做什么,抓起来啊!”
身旁的武士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这分明是个老头儿,怎么却下令要抓?
只不过费忤下令,武士不敢不从,上前去将伍子胥给团团围住。
东皋公继续按住了伍子胥的手,抢先上前道:“军爷,这又是怎么回事,我们可都是老老实实的,不曾犯事啊!”
费忤将上前来说清的东皋公前襟一抓,“你当真以为唬得过我,伍子胥就是连一根头发丝我也能认得出来,这眼前的人不是伍子胥,又是谁人?还老头儿,我看你们真是活腻歪了!”
他父亲与伍奢同为太子少师,他也与物资与同朝为官,同住郢都,怎么可能会认错?
眼前的人除了这满头的白发,哪里都是伍子胥的模样,他怎么可能会认错?
然而,东皋公却急的团团转,连连喊冤枉,“这伍将军年轻孔武,你看这老头,又是聋又是哑明,却哪里还是那名扬天下的将军了……”
“他会不会说话,待我一刀割破他的喉咙的时候,看他会不会喊就知道了!”费忤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是宁可错杀也不可能放过的,“就是割下了伍子胥的头颅回郢都去邀功,也照样能封邑百户……”一边说着,一边当真是想要抽刀上前去。
眼下情形,怕是躲也躲不过去的了。